夜裡,在家裡發生的一切,一幕幕歷歷在目,卻恍如隔世。
安寧發覺自己身上所有感官都鈍鈍的,沒有痛覺,沒有情緒。
“28床,出來辦出院手續。”
門口一個藍衣護士喊了一句,匆匆又轉身離去。
男人抬起雙臂,牽起自己的手袖交替著拭了拭眼淚,站起身子,又彎下腰替安寧掖了掖被子,然後朝門口走去。
弓背縮腰的背影讓安寧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是他嗎?那張臉,那個背影,那是趙家偉嗎?
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簡直與那個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趙家偉判若兩人。他究竟經歷了什麼?不對,好像是我們經歷了什麼……
經歷的事情在安寧腦海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有一些東西好像呼之欲出,眨眼間又變得隱隱約約。
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好累。
安寧強行關閉了大腦,留在混沌的空白處,不思也不想。
孩子是流產了。
沒有趙家偉的道歉,沒有安寧的傷心絕望和鬧離婚。
好似做了一場無聲的約定。誰也沒有提及這件事情,默契地將這件事情掩埋在了過去的歲月裡。
不變的是生活的軌跡,該幹嘛幹嘛,一成不變。只不過,趙家偉從此變得陰鬱沉默。他的腰身也不再挺拔,垮垮拉拉的,成天的好像他連支撐自己的身體都感到吃力。
他一下子蒼老了,一下子精神衰頹了。
不變的是,他一如既往地收拾家務,照顧安寧的飲食起居,任勞任怨,沒有一絲怠慢。
依然要在凌晨五點鐘,準時起床去打牛奶,依然要煮雞蛋,每一天;水果還是切成丁,插上牙籤,體貼地放在茶几上的。
:()一生三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