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那樣程度的文化教育,他倒是迷信思想繼承了下來。他給自己做了一個泥菩薩,時常拜祭,被魯迅看見了偷笑。
長大後,魯迅出國去了日本,潤土一直在老家。漸漸的,曾經的少年已過了中年。
魯迅回來,潤土來見,兩人面對面,潤土很有禮貌的稱呼魯迅:“老爺。”
魯迅頓感兩人之間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
這層隔膜是什麼呢?就是身份。
魯迅什麼人品,潤土並不知道;但中國士紳們什麼人品,潤土是知道的。所以魯迅站在面前,潤土明智的做法還是要禮節禮貌的,不然就有某種可能。這絕非危言聳聽。
今天下屬在上司面前的態度,保安在領導階層面前的態度,以及群眾百姓在當官的面前的態度,是否表現良好很容易影響日後的社會關係需要。社會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很容易顯露財富地位人際關係影響力所帶來的態度上的差別。而且就當時社會而言,平民態度上的不恭很可能遭來報復。什麼樣的報復?不講明,就是得罪權貴之後可能會承擔的風險。所以,潤土彎腰叫魯迅“老爺”是明智之舉,當時社會條件下的正常舉止,吩咐潤土這樣的態度的是社會,是社會把基層百姓壓彎了腰。
可魯迅心裡發顫,曾經的少年已經變成了老爺,而曾經的少年玩伴已經自認奴僕了。同樣都是少年,同樣都是人,為什麼成年後有這樣的差距?
因為不平等的社會造成不平等的身份,展現出來的就是弱勢一方恭敬的態度。
魯迅是覺醒的革命文學家,他背叛了有產階級,勇敢的站到了人民的一邊,可他心愛的人民卻稱呼他為“老爺。”他知道自己還沒有被他們理解,他知道人民還需要假以時日才能覺醒到理解他的程度。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社會的堅冰和隔膜需要很長時間的不懈努力才能消除,才能最終讓社會走向平等和公正。那時候,大家都不用管誰叫“老爺”了。
魯迅他們正在努力中,潤土需要精神慰藉,於是捏了一個菩薩供自己朝拜,迅哥兒感慨:我們都在尋求希望啊!
作者少年時,回想起自己,我看不起爺爺和奶奶崇拜迷信,自己當然崇尚科學是對的。如今回想起來,用“看不起”的態度對待爺爺和奶奶,有失公允的。那時候,我已經在反省自己了。我為自己空想的三大星球,又何嘗不是屬於自己的“菩薩”呢?也是一種精神需要,一種精神思想上的偶像。從某種角度而言,我們都有“宗教徒”的特徵,都為自己捏一個偶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祥林嫂是一個地地道道無助的婦女,面對世道她很無奈,其實男人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更可況弱女子?
她能去哪兒?難道要求她革命?她不會比娜拉跑的遠,所以這輩子如果不是革命隊伍進村,她也就一輩子老老實實的逢人訴苦,沒人就幹活。人家問她,她不說,怕得罪別人,索性逢人便說好了,看看有沒有可能別人告訴她拯救命運的辦法?
時間一長,她身上已經沒什麼稀奇,男的女的也就沒什麼好問的了。悲催的故事在曾經殖民主義施虐期間到處都是,遠不止她一個,時間一長,大家都麻木了。
魯迅的作品其目的我們從《藤野先生》知道,他是為了拯救中國人的精神。他在《藤野先生》一篇中描繪日俄戰爭電影,影片中有中國人被斬首,結果熒幕前的中國留學生興高采烈,竟歡呼不已!
魯迅看見這些人四肢健全、四體健康,就是精神需要治療。而要治療中國人的精神,一兩味藥不濟事,需要用筆,用筆寫文章來文化傳播從而達到救國救民的目的。於是魯迅一生的事業沒有選擇去做醫生,而是成了大文豪。後人稱他的作品如同手術刀,解剖中國人的精神面貌,好認識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