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半月,許肆收到父親的家書,內容無非讓他回家一聚,多少有點老父親幫兄弟倆求和的意思。
許閒嶽這陣子真是明顯蒼老了許多,諄諄善誘勸解許肆。
說許恆畢竟年紀小了一些,大娘子也是個擅長慣孩子的,都是自家骨血,以後有什麼事情還是自家人靠得住,希望兩兄弟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聽老父親說了很多,但許肆始終神色淡然,態度堅硬。
許肆說他征戰沙場多年,有一個信條是他一直奉行的,就是不要輕敵,不留隱患……
破鏡難重圓,反過頭來勸許閒嶽:“父親也不要慨他人之慷了,你兒子都想要我的命,我不殺他就不錯了,怎能原諒。
我今天還活著,是因為他蠢,手段還不夠高明,如果他得逞,父親今天難道要趴在我的棺材板上讓我原諒二弟嗎?”
許肆態度強硬,幾句話把許閒嶽的嘴巴堵得死死的。
言語間也明顯有了要跟弟弟決裂的意思。
許閒嶽心中氣得很,但也無可奈何,畢竟確實是許恆做錯了事。
顏漫在隔壁屋聽到父子二人逐漸抬高的音量,她現在還在維持自己懷孕的人設。
感覺屋裡悶得很,索性到外面透透氣。
許府的小院不像將軍府那樣威武大氣,更顯風雅溫情,一草一木的角度擺放能看出有人在用心打理。
天氣剛暖,院子裡就有開放的紅花了,只是不知叫什麼名字,小小几朵,在風裡吹得微微發抖。
顏漫本想湊近去看看,天空不作美突然落起了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地打在屋簷上,匯成一條條細流。
屋外噼裡啪啦,屋內也噼裡啪啦,顏漫站在廊下安靜地等著雨停,也等著許肆出來。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許閒嶽知道許肆是個倔脾氣,但沒想到他如此不講情理。
屋裡的婦人哭得可憐,坐在地上拉都拉不起來,如果許恆出了什麼事,她一個做母親的肯定也是活不下去的。
許閒嶽覺得都是一家人,現在許肆多少有點得理不饒人了,指著地上哭泣的婦人道:“你就算不能原諒你弟弟,難道就不能諒解下長輩嗎?”
他不知許肆會想把事情鬧大,堅持非要去報官,家醜不可外揚,這樣不僅許恆的未來毀了,許家以後又有什麼臉面在錦安城裡住!
“長輩?”
許肆沉著聲音,紅著眼眶看向自己的父親。
“您現在讓我體諒長輩,那當時殺害我母親的時候有人體諒我這個孩子嗎?!”
“誰、誰殺你母親了!”
許閒嶽蹙緊了眉頭,凝望著他,滿眼憤怒又不解。
許肆母親死的時候他才八歲,但當年的那個噩夢卻死死地纏繞折磨了他十幾年。
他冷然看著面前的殺人犯,挑著眉梢問道:“是不是以為當時我是個孩子就會忘掉?”
許閒嶽被如此質問,瞬間火氣上湧,勃然大怒。
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跟許肆神色無奈的辯駁:“你母親的死是她自己投井,跟別人有什麼關係!”
“那還不是你逼的!”
許肆從座位上站起,渾身頓時迸發出強大的弒人氣場,目眥欲裂,朝男人控訴:“我當時親眼所見孃親在屋裡喊,說有人要殺她……在這個家,除了你還有誰!”
“難道是她嗎?”許肆目光落在地上趴坐著的潘佩靜身上。
潘佩靜見到他那雙想要殺人的眼睛,嚇得趕緊抱住身後的貼身女使婆子。
許閒嶽被許肆的暴怒和眼淚給震驚到,一臉大徹大悟又無法相信的樣子,猶豫開口:“原來,你一直是這麼想的?”
怪不得這個兒子平時看他眼底總有一絲難以忽視的敵意,原來是因為他以為自己殺了他的母親?!
許閒嶽身體頹在座位上,發出兩聲自嘲般的冷笑。
渾濁的老眼眼底漸深,思緒轉瞬回到了多年前。
“我當時被氣昏了頭……可能口不擇言說過要殺了她的話……”
許閒嶽認真地看向許肆,坦言道:“但我許閒嶽可以對天起誓,絕對不會做那種讓家門無光的事,否則就讓我許家永不安寧,永無出頭之日!”
潘佩靜也聲量漸揚地小聲幫腔:“是啊,阿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老爺連過年殺雞都會避開的人,怎麼會害你孃親啊?”
“你也不必替他說話”許肆低眉瞥了女人一眼,嗓音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