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女子在枯枝矮灌縱橫的林子裡呼哧呼哧地往前跑著。
身後的追逐聲逐漸減小,但她知道只要停下就會被追上、抓住。
陰暗的林子看不清路,一個轉彎正撞到一張粘黏輕盈的蛛網,一隻黃黑相間的細瘦長腳蜘蛛跟她面面相覷。
軀體凝固,閉嘴倒吸一口涼氣,一動不動的小小蜘蛛氣場強大,彷彿有八百隻眼睛同時在注視她,同時又有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武魂,只要輕輕一躍……跳到她身上,就足以讓她死!
理智告訴自己它是弱小的,可能撿起根棍子或者一塊石頭就能處理掉,或者直接不管不顧衝過去!
但是不行,她太害怕了,堅定換路。
不小心跌落山坡,世界瞬間安靜。
要起身,發現腳扭到了,疼痛地無法站起,心裡感覺要完,這怎麼跑。
很快,追逐的人從坡上跑過,她貼在下面躲著,僥倖躲過。
擔心他們會殺回來,踟躕片刻拖著一條受傷的腿走進眼前的漆黑山洞,因為看到裡面有亮光,於是大著膽子想從中橫穿過去。
周遭都是溼滑的石壁,能隱隱聽到前面清脆幽靜的滴水聲。
環境空靜,伸手不見五指,不由得讓人提著高提著心臟,只有前面的那抹代表著光的出口支撐著她。
於是加快了步子,一瘸一拐地往光的方向跑。
然而走到跟前卻看不真切了,那抹光就這麼眼睜睜地憑空消失了?!
緩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沒眼花才肯接受這個現實,身體徹底陷入了黑暗。
什麼也看不見,本來還算平靜,直到聽到逐漸逼近自己的窸窸窣窣的碎響。
她害怕地睜大了眼,但什麼也看不見。
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手裡緊握著短刃,靠聽覺來努力辨認來物的位置、距離、種類、大小……
小幅度的原地踱步讓她失去了剛才出口的方向,更糟糕的是那個東西可能遠遠超出了她的見識,環繞四周的聲響……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好像是被一個龐然大物給包圍了。
手裡的寸刀猝然被彈開,冰冷堅硬的鱗片小面觸到她的手,震得她手背發麻。
她站在原地,後背突然貼到了什麼東西,堅硬寬大還會上下起伏,頭頂能感受到那傢伙撥出的熱浪。
她忘記了反抗,屏著氣一動不敢動,好似在裝一個死物,也好像在靜待自己的死亡。
尾尖自下而上從那隻受傷的腳踝,劃過她的外袍,纏上了她的腰,她徹底沒了反應,脊背僵硬,像個任人擺佈的木偶。
剛才她看到的那道光又出現了,是大蛇的眸子……
它現在正在她的脖後吐著信子,溫熱的舌尖時不時會碰到她細嫩的脖頸和敏感的耳朵,頭皮發麻。
有的人看起來還活著,實際已經杵在那裡死了一會兒了。
腰間力道收緊,帶著受傷的腿逐漸離地,心跳如雷,閉眼只等下一秒被血盆大口吞噬入腹……
恍惚間如夢初醒,一隻覆在下頜的溫熱大手拉回了她的理智,讓她慢慢有了感知。
有人從後面掐住了她的下巴,頭腦被迫後仰,緊貼著後面斷斷續續的呼吸。
掌心蓋住了她半張臉,粗糲的指腹徑直插入她的鬢角和耳後。
大蛇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體比她強壯很多的男人?!
知道是人,心底瞬間又有了幾分勝算。
想要反擊,但緊握的拳頭卻紋絲未動,她好似被定住了,忘記了如何指揮自己的四肢……
“你在怕什麼……還是,你在期待什麼?”
耳側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她瞪大了雙眼,許肆?!是許肆!
鼻尖也跟著反應過來,確實是他的味道,理智一直不想承認但心裡知道自己其實一直莫名有些喜歡這份獨屬於他的氣息……
突然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心跳開始控制不住地加速——太過接近的距離會不會被他發現自己是女的!
會把她跟那些人一樣殺死嗎?
想逃,但動不了,沒用地急得滿頭大汗……
還好,顏漫醒了。
時間尚早,外面的雞還未叫,起得比平時要早一些。
女子頭髮蓬亂,滿臉無語鬱悶地盤腿靜坐在被子裡。
呆楞的樣子彷彿已經被生活折磨得失去力氣。
什麼垃圾夢,搞得她一晚上都沒睡好!
一定是憂思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