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佘傳忠就從車上跳下來,打了個趔趄,還跺了幾下腳,“人要老了,你不服老不行,時間長了,腳麻到心,黃老爺這是聽到什麼風聲了嗎?怎麼這麼快這麼多賣地?”
“哪裡?兄臺有所不知,我現在只能是錐子一頭快,人手不夠,所以只能……裡面請?”黃興忠知道佘是有名的財主,雖在西涼城,有高門大戶的家,但他一生喜歡在土地上翻筋斗雲,地的優劣,他看一眼,立馬分出三六九等,這叫能耐,隔行利不做,多少都吃盡,一刀肥割,一刀瘦割,他買地不是為了種地,而是賣地。
“那就進去說吧!”佘傳忠在私下裡打量一下黃家大院,手中一串佛珠在手中拿捏。
前呼後湧,一竿子人潮水一樣往裡湧,暖屋擁堵,暖屋喧囂,人語雜亂,等都寒暄落坐之後,佘傳忠捋了一下長髯:“黃兄弟,你我都在道上混,道上規矩大家都心知肚明,有多少地要賣?每頃地想使幾個錢?”
“做酒水生意我在行,賣地,我行外,一頭霧水,現在是個什麼價?”
“地價和人價一樣,也分三六九等,如果是連片,一馬平川,靠河鄰水,上水排水方便,屬旱澇保收之地,是頭一等,價格在這個數!”佘傳忠伸出四個指頭,“次一點,另當別論,你的地,我調查過,一等稍差,差在西北那一十二頃,二等稍高,所以……”佘傳忠侃侃而談,讓在場所有人驚呆了,地上居然有這麼多說道,“旱地真的不賣?你想錯失良機?”佘這時伸出帶倒刺的鉤子,“過這村,就沒有那個店了,黃老弟一向聰明絕頂,它們就是一根根羈絆你的繩索,再想想吧!”
“各位都在,你們人多勢眾,我單槍匹馬,欺侮不了你,黃兄弟精明,連人人不敢惹的土匪,你都削了,我有個提議,要不除了西北角那十二頃地,其他的照一等地價……”
黃興忠笑笑,始終不讓別人說話,他在摸佘傳忠的脈,等著撩起的破綻被抓住再說,“佘兄,既來之則安之,不急,我這點兒地,在你眼中不算什麼,你是大胃王,地再多,你都咽得下,大夥都在這兒,你看這樣行不行?這時間雖說離中飯還有點時間,咱能不能先上幾個冷盤,邊喝邊嘮!”
“黃兄,我是來吃飯的嗎?談買賣吧,怎麼?你是說說而已,臨出手,捨不得了?要這麼著,我乾脆打道回府,算我白來!”佘傳忠站起來,“你黃兄弟人不算老,卻演義了傳奇,我相信你不是心血來潮,別人要想從你手裡詐出仨芝麻,得拿六顆綠豆來換,這一點,我清楚。”
“別介!我家老爺哪是這麼個意思?只是……”劉中天急上前。
“別說話,管家,邊上待著去,輪不上你說話!”
眾人驚愕,黃興忠還沒有這樣和管家說過話。
劉中天討了個沒趣,吐吐舌頭,趕緊縮到人身後,臉色陰沉,他摸不清黃興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顏面上掛不住,這是黃興忠少有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