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子視我如洪水猛獸!”
“他是誰呀?怎麼看著眼熟?”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敢說愛她!”
“我就是愛,怎麼啦?我錯哪兒了?陶姑娘在那兒,焦原鎮人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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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狗臭屁!尿斑未退,奶斑未掉,你愛個屁呀!”鞏德明把槍往下按,那人只能歪頭。
“小夥子,別一根筋,你就認個錯,今後別到這兒招惹事非,跟你說,這事挺大,弄死你,跟擰死一隻小螞蟻,別叫勁,別逞口舌之快!”鄭一東不想惹更多事,畢竟這是芳雅齋。如此雅的地方,可不能讓血褻瀆了。
“我憑什麼給他認錯,除非陶姑娘不讓我來!”
陶嵐閉著眼,把琴聲彈到激越,象浪花迭加掀高又摔下。
“誰呀?我怎麼聽著耳熟?”鞏震山彎下腰,“喲,我當是誰呢,小鼻涕,你就一慫包,叫什麼真?爺,放手,我老同學!”鞏震山拉開了槍,“你這個悶葫蘆,今個兒怎麼到這兒了?”
眼角掛淚,唏噓著:“我不服!憑什麼?”
“小夥子,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你解釋不清,明明是自己的事,還當不了家!”鄭一東說。
“鄭叔,你跟他講道理?對牛彈琴,一根筋,走吧,走吧!”
“別拉我,我自己會走!”他甩開鞏震山,“我告訴你,這事沒完!”自己走了。
“爺!我送送他!”
“小子,我告訴你:就你這愣頭青,我給你二十年時間,隨時歡迎你找我報仇!”衝著外面,鞏德明說。
“有能找日本人撒野,別在這裡充大爺!”陶嵐偶爾回一下,纖長手指在琴上行雲流水。
“我會的!”
“哥,你坐!”
“碰到硬茬了,這回耍橫使硬,沒用了吧?他就一孩子,情竇初開,你和他較什麼真?”陶嵐睜開眼睛,無比美麗,眼大,雙眼皮。
“他說的雖是氣話,但也有道理。不能讓日本人太得意了,他們吃到了羊肉,還嫌肉肥,得了雲龍煤礦不是目的,他們想裂涼山上的金子,這幫小日本鬼子,夠賊!用我們的資源,裝備好了,打我們!”鞏德明把槍扔沙發裡。
“大哥是不是最近想有什麼動作?”
“當官的他們準備著跑,咱得扛起來。誰讓我們是一幫站著撒尿的爺們,我還就不信,日本人真的有金剛不壞之身,吃人飯,拉人屎,恐怕也有人的弱點,人的陳規陋習,一個人我打不過,十個人打一個,不行嗎?”
“爺,他被你嚇怕了,全身瑟縮發抖!”鞏震山回來了。
“哈哈哈……膽都沒長大,還敢想女人?給他個女人,他能嚇壞了,怎麼安置女人,怎樣養女人,他知道嗎?不會是嚇尿了吧?”
“不知道!我看他跌跌撞撞的,八成夠嗆!”
“你叫他什麼?”
“小鼻涕,在學校,大家都這麼叫!”
“慫成這樣,還想女人!”
“美的東西,誰不想?誰不想佔為己有?陶嵐姐,我說得沒錯吧!”
“叫錯了!亂了輩份!”鞏德明打了他的頭。
“爺,你幹嗎?”
“你爸知道你出來嗎?他一向反對你接近我,怕我把你帶壞了!”
“你是壞人嗎?”鞏震山揚起臉,“好人怎麼象狼一樣?看見人就血紅著眼,陶姐,你說他是好人嗎?你彈這是什麼曲子?好聽,可惜了,會聽聽門道,我這不會聽的,只能聽個熱鬧!陶姐,你說我爺是個好人嗎?”
一曲終了,從激越走向舒緩,然後,戛然而止,她的眼眼才慢慢舒展,層雲疊霧,這是一雙會說活的大眼睛,別人是雙眼皮,她是三眼皮,如同紋飾,更如水波浪堆疊,“半忠半奸,實在是不好歸類,但是絕對男子漢!”女人目光中有柔情蜜意。
“陶姐,你準備下嫁他嗎?”鞏震山有興趣看著這張美麗如霞的臉。
“我不知道!”箏,古箏在她纖細的手指下,如行雲流水。峨峨兮勢若泰山,洋洋兮運若江河,低泣如訴,嚎啕慟哭,跌跌到宕宕。
“這是什麼曲子?這麼鏗鏘,這麼激憤,這麼……?”
“梅花三弄,相傳是……”夜色如幕拉上,蒼涼塗抹在天地間,那聲音如泣如訴,誰也不說話,任憑聲音,如水淹沒惆悵的心境。
是夜,月亮兒透亮,夜靜如潮,沙一樣滲漏,三人兩匹馬,跌跌撞撞,囈語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