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你呀,就是太鑽營了!掛了,我還有個會,以後再聊!”
郝百聲一屁股頹廢坐在床上,心是拔涼拔涼的。
太陽爬上來,一切都是新的模樣,張志清端著茶杯,特意在茶杯中放十多枚枸杞子,頭上依舊戴著他的舊氈帽,氈帽上甚至有幾個老鼠洞,神氣活現,全然不顧這些,當黃興忠找到他,當著他和媳婦的面,撕了欠條,又給他二十塊大洋,教訓他一番,他當時頭差不多低到褲襠裡,磕頭如搗蒜,一個勁兒承諾,不再沾賭。
黃興忠上了馬車,他就從地上站起來,伸出手去。
他的女人袁氏把錢袋子攥得鐵緊,滿臉驚懼:“你要幹什麼?”
“給錢!五塊!”
“我不給!”女人退後。
“小心我抽你!”
“這是買米買面買油的錢,你不吃了?”
“沒有這錢,也餓不死你,我只要五塊,快點,我等有事!”
“又去耍錢?狗改不了吃屎!”
“哎呀,你囉嗦個什麼呀?我上街,上街總行吧?上街沒錢,給人臉打?你就是小窟窿摳不出個大螃蟹來,黃興忠都做了我的女婿了,我還怕沒錢花?黃家大院富得流油,隨便扒拉一下,我下半輩子,就不愁吃喝了,那不是你家祖宗牌位,你攥那麼緊幹什麼?我做了他老丈人,他能不管我?”他拍拍自己臉,“就衝這個,他也不能夠,你懂個屁!”
“黃老爺可說了……”
“你管他叫‘黃老爺’呀?他是你女婿,下棋磨你抱住推,他管我們叫什麼?女人呀,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就是他不管,你寶貝女兒也不管?我走了,趕緊的,把錢給我,耽誤我事,跟你急!”
這會兒他走在路上,聽著兜裡大洋叮噹響,象聽曲子一樣,心馳神往。
“喲,是張三爺,今個兒狀態不錯!”路上拉車的人,和他打招呼,“這是上集?”
他斜著眼看人,“還象牛馬一樣使喚自己?不怕把你累出好歹?你們這些人呀,終日為衣食所累,名聲所困,掙得再多,死時裝棺材裡嗎?既然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勞那神幹什麼?就算能裝進去,也是給盜墓賊預備下的,腦筋怎麼不會轉彎?耙子地摟,有意思嗎?”
“張三爺,我哪能和你比?活得如此逍遙快活?”
“廢什麼話?趕緊走人,話不投機,半句嫌多!”
街上紅男綠女,行人如織,趕集的日子,人多車多,熱鬧得很,拐過一條街,按平時,張志清哼著歌,就進了賭場,才進門,就被兩個人推出來。
“嘿,嘿嘿!什麼意思?不讓進?”張志清喝了一口茶,“沒有錢,欠你錢咋地?麻溜地,滾一邊去,別惹爺不高興!”
“你還是不要為難我們!”
“嘿!王八羔子,欺負你張三爺?你說說,這是什麼地方?”
“當然是賭場!”兩個眼皮對翻一下。
“還是的!我欠你們錢?是,你張三爺不是大富大貴人家,可我人窮志不短,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我沒有錢嗎?”他放下茶杯,叭!把五塊大洋拍桌上,“睜開你們狗眼,好好看看,這是什麼?是,我是沒多少錢,可我一向視這個如糞土!是從我屁溝裡掉下的濁物!”
一個人從桌子上端起茶杯,往他手中塞,把五塊大洋裝進他衣兜裡,“三爺,請回吧?要不你換一家!”翻掌碰碰他的胸。
他索性往桌子上一坐,擰開茶杯,喝一口,“爺沒這個習慣,今天你們不給我說出個三六九來,我是不會走的!這他媽欺負人哪!欺負我兒子年幼!”
“叫少爺吧!你去!”
另一個跑過去。
不一會兒,郝漢領著幾個人過來。
“喲,我當是誰呢,在這兒撒潑耍賴!你這是要幹什麼呀?”郝漢笑笑。
“郝少爺,看看你們家這些看門狗,好歹不識,愣不讓我進!我是誰?他們不知道?”
“想進?手又癢癢了?也不能怪他們,你說說吧,你和黃花甸子黃興忠什麼關係?他憑什麼幫助你?”
“你猜!”喝口茶,吐口唾沫。
“張志清,我可沒有功夫和你打啞謎,不說?哥幾個,抬起來扔出去!”
“別介!扔壞了,你賠不起!”他從桌子上跳下來,“我不找麻煩,自然有人替我出頭!”
“你真當黃興忠是你女婿了?”
“你猜對了!有點兒眼力見!”張志清指著郝漢,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