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咋咋呼呼。”
薛彪終於聽明白了,原來是這個食而不知其味的傢伙在背後搗鬼,行了,他立刻從二樓抽身,回到綠月牙,馬不停蹄僱了輛車,一路向東北,就回到了西涼城,這一回,西涼城醞釀著一場血雨腥風,以至於後來陳漸良冤死在牢裡,都沒想明白:這禍是怎樣從蕭牆而起的。
黃鈴還是那樣瘦,小麥色的臉上,笑容依舊如陽光燦爛,她挑著兩捆柴,有些搖擺走著,汗水打溼了她的頭髮,這時也就中飯前光景,街上趕集的人漸漸多起來,她依舊把柴禾擔在李墨香家門邊,偏一點,剛蹲下,還未得及抹一把汗,李墨香端著飯就出來了,“喲,黃姑娘,這麼早?”
“佔地方,不好意思,老在你家門口,礙不礙你家事?”一臉歉意。
“沒事,你就佔著吧,我也不用!柴不錯,你自己打的?”
“是!”
“你是姑娘,不是小子,別這麼拼命!”
“我弟不在家,給人扛活,家裡主要是我,要吃飯嘛,別的我也不會!”
“要不你跟我幹吧,每月兩個大洋,怎麼樣?”
“我能幹什麼?”
“學著繡花唄,做我徒弟!”在那件事上,李墨香自覺虧欠黃鈴,要在這上找補。
“我怕有閒話,再說,我也做不了主!”不好意思笑笑。
“那就回家問問你媽,下個集,我聽你信,我是不忍心你把自己遭賤了,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我今天吃得早,所以……”
莊惠英剛從鋪子裡出來,想不到這天一暖,街上會有這麼多人,走著走著,看見黃鈴,象個小老頭往地上一蹲,右手托腮,正瞅著熙來攘往的人流,她便岔過來:“你是黃鈴吧?”
“是!你是……?”她有些不敢認莊惠英。
“你弟弟在我家裡,你想想我是誰?”
知道東窗事發“你是黃太太吧?”她聲音有些嘶啞。
正說著話,李墨香端著碗重新出來,“喲,是黃太太吧?”
“我知道你是誰?你兒子在北平上大學吧?”
兩個女人沒有把該問的話往深裡說。
“是!你買柴呀?”李墨香問。
“不是!她弟弟在我家,我就走過來,隨便打聲招呼。”
“你娶了個好兒媳婦,聽說你家酒廠開業了,一街兩巷,賺足了好名聲,何愁不發?焉能不富?黃老爺是不幸的,但你是有眼力見的,頭幾天,我撂遠看見她了,形象是粗線條,心卻是極細極細的!象琴絃,不愁彈不出好曲子!史健久史家該後悔了!”
“誰知道!不說它了,那種事翻篇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聽人說新聘管家,是見過大世面的,恭喜你!”
“彼此彼此!你兒子必成大器,聽說未來兒媳婦是西涼城大戶人家的女兒?黃鈴有空到我家看你弟弟,我還有事,陳太太有空再聊!”
黃鈴難堪側身向牆,只一會兒,莊氏就走了,象針紮在頭皮上,刷刷刷淚水就滴下來,忍不住抽泣。
“你沒事吧,黃鈴,別聽她胡咧咧,那只是他同學!”
梁一紋立在小牆跟,兀自一個人垂淚,黃興忠就象迷一樣從她生活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幾天,她特意走過黃記雜貨鋪舊址,只不過那門天天開著,進出的卻不是黃家人,連名字都不一樣,史氏百貨公司,字跡嶄新,她只是遠遠看著,黃家的事,在她心中引起過震盪,但黃興忠就再也沒有回到學校,更沒有人告訴她,黃興忠現在去了哪裡?呀,地上已經長出長長草芽,綠得養眼,風,淡淡的,像貓咪舔她的臉,他們曾經轟轟烈烈的愛,就這樣蕩然無存了?心不安,卻無奈。
“梁一紋,你沒事吧?”周興池路過那裡,他手中是一疊報紙,他剛從外面回來。
“是周老師,我沒事的,昨夜不知哪來的野貓,在我家後叫春,我一夜沒睡好,這會兒有點難受!”她轉過身子,笑得很慘。
春天真美,女孩子真靚,“回去吧,要不了多久,就上課了,不會影響學習吧?”周沒有過多停留。
酸酸地,軟軟地,跟在周的身後,眼前是模糊重疊的黃興忠的影子,呀,柳樹都已經發芽了,這個把月,心神不寧,雲裡霧裡走,說不出的頹廢,黃興忠真的把她忘了?他過得怎樣?不上學了,大把大把時間,他怎麼打發?還在寂寞中悲傷?距離害了他們,她不敢問,不想問,不能問,何人知道這一切?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