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頭上還頂著蓋頭,就大步流星走過去,照準黃興忠頭上就是兩下:“你這個混帳東西,還不快替她揭了她的蓋頭,你想困死她?”
黃興忠被打懵了:“為什麼?”
“只有你有這個資格,先拿下,你想氣死我?”莊惠英豎起了耳光,又要扇下去。
黃興忠一把扯下,陳梅梅梨花帶雨。
“閨女,對不住!”
“沒事,媽,我先不和你講了,尿我攢壞了!”提溜個衣服襟,就叮咚跑出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人家閨女從昨天到現在,粒米不沾嘴,滴水不打牙!你對得起人家嗎?”
“她為什麼要這樣?她也沒告訴我呀?”
“你蓋頭不揭,她只能坐著!”
過了一會兒,陳梅梅神清氣爽走進來:“媽,謝謝你,我憋壞了!”
“都怪你!”
“媽,你就別責怪他了,他不懂!我要吃點東西!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甭管他!沒心沒肺的東西!”
人靠衣服馬靠鞍,打扮過的陳梅梅比以前好看多了,就這也比不了梁一紋:他身子趔趄一下,在心靈深處,沒有人比得了梁,狗日的,餓死鬼託生的,這會兒胡吃海喝,把食物咀嚼出聲來,象驢拉磨呼呼啦啦,把酒喝得滋溜滋溜響,桌子莊氏端來許多酒菜,吃喝了半天,陳梅梅才抬起頭,“我該叫你‘婆婆’還是‘媽’?要不你也一起?”嘴被堵了,嗡聲嗡氣。
“乖女兒,都一樣,我可把我這個頑劣的兒子交給你了,他是一匹野慣的馬,牛籠嘴沒帶過,有脾氣,你要有耐心!”莊氏憐愛撫摸著她的頭。
“放心,交給我你一百二十個放心!”她看了一眼黃興忠,“就算他是一頭犟驢,我也收拾得了,沒事,絕對,沒有我收拾不了的人!”
“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吹!”黃興忠一撇嘴。
“那你慢慢享受,我歇著去了!”
“你請便!天黑路滑,小心著點兒!”
“沒事,你關門!”
“哎!”她丟了筷子,去關門,關了,又牙出一條縫,見莊氏搖搖晃晃,“慢著點兒!”
“沒事!”
“你信誓旦旦,在我媽面前誇下海口,你要怎麼收拾我?”黃興忠裹床被,堆坐在沙發裡,一臉諷刺,一臉不屑。
“餓死我了,差不多了!”嘴裡還嚼著,拍拍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大沒教你女孩子怎麼吃飯?你兇猛地象牲口!”
“你是打算今夜就睡在沙發上,還是和我一起睡到床上?”
雞叫聲,若有若無,他們都聽到了,有些遠,黃花甸子上鐘鼓的沉悶鐘聲響起。狐狸有些憂怨,叫聲悽泣,窗花上已經結了冰碴,陳梅梅關上門,折身坐在那兒自顧自吃點心,把溫熱的茶,喝得滋溜響,甚至半天放出個響屁。
“你這是幹什麼?”黃興忠笑噴了!
“對你不滿意!我就放個屁!”
“好意思說出口,女孩子不嫌臊得慌!我困了!”黃興忠伸個懶腰,打個哈欠,“你給我愁死了,腳這麼大,怎麼出門?”
“該咋出咋出,不煩勞你擔心,生年十八,我沒有一天在家完整的待著,那些小腳女人有什麼好?路不能走遠,還未垂垂老矣,腰彎如蝦,你喜歡的四寸金蓮,能吃吃喝,都民國多好年了,男人剃髮,女人放腳,開啟一代睿智民風之先河!”
“嘖,嘖嘖,吃都堵不住嘴!我今晚住哪兒?”
“你又三歲兩歲,問我幹嗎?床現成的,愛睡不睡!”
“我睡床,你睡哪兒?”
“當然也是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