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的牛德祿把他的經歷編成書《刀插飛機》,說者唾液四濺,聽著微閉著眼,搖頭晃腦,在那英雄的韻味中陶醉,做夢一樣,在雲蒸霧騰中,飄逸,走到哪兒,別人都一抱拳,“周大英雄,這是哪兒溜達?不如上我那兒,坐坐喝口茶!”
他半開玩笑半俏皮說:“我只喝酒,不喝茶!”
“那……那也行吧?自家釀的米酒,勁兒有些大,湊合著喝,菜還有半個豬耳朵,半盤花生米!”
“留著吧,什麼時候饞蟲爬上來,我去找你!”他打趣道,“恐怕等不到那時候,你就喝下肚子,變成尿,嘩嘩掩尿糞池裡!噁心我嗎?”
他都英雄成這樣了,那女人卻不聲不響,這是給臉不要臉呀,怎麼著,還要他三媒六聘?八抬大轎?門都沒有,趁著天黑月不朗星還稀,自個兒卷著鋪蓋卷搬過來,兩床合一床,還等十八杆大秤來稱一下?你的斤兩夠嗎?既是寡婦,名聲又有些臭烘烘,外面臭烘烘,是別人塗染上去的,包在芯中的臭,才臭不可聞,這女人屬於哪一種?浪笑,和浪一樣帶著激越的響聲,洶湧澎湃,笑得人心酥癢,不管是真有其事,還是別人汙潑上去,你說得清嗎?這還不打折?折成多少,這都不好說,沒讓男人偷,卻不能不讓男人惦記,不過,外表成色還算養眼,男人看著會稀罕,金玉其外,是否敗絮其中?咬一口,咀嚼一下,才能知道。
雞叫二遍,胡思亂想,雲裡霧裡折騰,嗑睡就象千萬只蟲子在他身上蠕動,打個哈欠,放個屁,上下漏汽,是不是冒著汽泡,側臥一下,睡到日上三竿,跳到地上,伸個懶腰,正準備把堵塞在屁門的屎,就要掉下來,剛排出去,肛門有屎的吻痕,都沒來得及用乾土坷拉擦一下,有人把門敲得震天響,“誰呀?拉個屎,都不讓人消停!”
“嘿,周止,起來了,接上頭通知:日本人八點半準時進城,到時候,上城東門歡迎一下,聽見沒有?”
“這是哪頭騾子在呻喚?我怎麼沒有聽清?你叫誰?是不是走錯門了?怎麼說話我聞見一股子草沫子味,你多久沒吃糧食了?”他聽出來是胡平章的聲音。
“你罵人嘞,我不和你計較,這日本人不是那麼好忽悠的,我告訴你:悠著點兒,隨便誰問,你都說你叫周止,要不然有麻煩可是你自己惹的,糊弄你也要糊弄一下日本人,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回頭上我家拿面太陽旗,七八個裁縫正在我家趕製!”“哐!”破銅鑼敲得震天響,“各家各戶都要去,老少爺們,過去跟我有點關係的,那是老皇曆,從今個兒起,換主了,一切要從起從邀,要不然日本人怪罪下來,我可扛不住,有一個算一個,現場發良民證,知道嗎?有了良民證,你可以自由出入,要不然,你懂的!”
“伺候人的日子,我還沒有過夠?我還要給自己找個爹?我傻呀!這胡胖子就是狗生的,老子不尿你!”猛地拉開門,看見姓胡的挨家挨戶吆喝,“這是他媽的上趕著要給日本人當孝子賢孫!”又猛地關上,磕擊出木木的聲音。
“你別滿嘴噴糞,我可告訴你:去了有一塊大洋!”
“喲呵,我苟活五十歲,還沒有見過一塊大洋,放下頭,屁眼都蓋不實,我會稀罕一塊大洋?”
“這是次要的,更主要的不去辦不下來良民證,沒有良民證,你走不出這條街,知道不?日本人要照相核發!”
“狗屁!老子就是不信這個邪,老子土生土長這兒,他們算哪根蔥,剛到這兒,就給老子發號施令,他這藥,老子就是不喝,逼急了我,生出殺心,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
“喲,大清早沒漱口,有點兒屎味,我招惹你了?衝我使臉調腚子,看我來了,把這破木門關上!”今個兒太陽要從西邊出?想吃螃蟹就來個鱉,收拾利索,讓他魂牽夢繞的何氏名桂枝就笑眯眯推開門,旁若無人倚在門上,把碩大的腚盤衝外,咋咋呼呼,“喲,成了英雄了,就不理人了?”
“沒有,沒有!不能夠!”他低著頭,搓著手,有幾分掬促,撩一眼,支援不住,這哪是杏眼,分明是撲---撲----撲-----正在燃燒的大火,“再說,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兒!”臉偏臉漲心跳,如水滴石噴濺,撞擊的是花,水擊的,石碰的,怒放著,嘴笨得象牛,套上牛籠嘴,急迫的,想吃的就在嘴邊,差著勁,不能心想事成吃到嘴,就象驢,笨拙想尥蹄子,“你從哪裡來?”
“天上!”女人大眼忽閃忽閃地,指著天,點著胸,“從夢裡!”
“你神遊!你找我?葉孟張、李幾星、黃白亮他們知道嗎?”這幾個曾經是他的情敵,他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