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縣令聽聞魏九華要出去捐衣服做功德,連連點頭讚歎,還安排了好幾個衙役幫忙。
箱子又大又沉,縱使有馬車,到京城南城門邊上也花了足足一個時辰,魏九華給眾人分發賞錢,笑道:“原是積功德的事,不成想還讓各位勞力,這點子銀錢大家拿去吃酒解乏。我約好了城裡一家專門分派舊衣的,他們很快就會來取,各位便先回吧。”
眾人少能見到縣令夫人如此好顏色,都當太陽打西邊出來,拿了錢立馬走人,不敢多待一刻。
等眾人散去,秦班主從路旁一家茶鋪裡出來,他戴著帷帽,一襲青衣,身姿綽約,遠遠看去完全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魏九華看到他,瞬間覺得賞心悅目,笑著上前道:“這位公子,該是您安排的車馬吧?”
聽聞“公子”二字,秦班主頓了頓,接著拱手道:“夫人過譽,在下已經四十多了,早不是翩翩公子。貴府下單得匆忙,只找來驢車,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魏九華臉上的嫌棄一閃而過,她心說我堂堂一個縣令夫人怎麼能坐驢車?可是眼下除了秦九芳她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於是擺擺手:“驢車就驢車吧,原就是做功德的事,不好太勞煩的。”
秦班主心中冷笑:【你也有將就的時候。】
當魏九華的人到南街瓦子找他時,他正在臺上表演,那人不由分說地把他叫了下來,塞給他魏九華的紙條,還傳來魏九華的話:要是不立刻著手辦,回頭這個瓦子也別想開了。
秦班主妝都來不及卸就出門替她尋車,那種被人搓扁揉圓的恥辱充盈了他整個胸膛。這個女人,一不給他名分,二不尊重這個行當,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的算計,自私至極,無恥至極!
秦班主是可以租到馬車的,可他就是不想讓魏九華好受,偏偏就要租驢車給她用。
魏九華知道自己這趟出門匆忙,沒多和秦班主口舌,在幾個力夫的幫助之下把幾個大箱子塞上了驢車。
東西太重,兩匹驢都差點拉不動,幾個力夫在驢車後頭幫忙推,秦班主跟著他們走。
魏九華一臉嫌惡,自己叫了頂轎子,跟在驢車後頭,一齊進了城。
東西被運到錢莊後門卸下。這個門並不開在南街,前後幾家人都是閉門鎖戶的,所以不太引人注意。
等把東西都搬進院子裡,力夫們便拿了秦班主給的工錢撤了。
等關上門,魏九華回頭便去摘秦班主的帷帽,秦班主後退了一步。
魏九華抬到半空的手頓住,笑道:“芳郎,許久不見,竟是同我生疏了?”
秦班主搖搖頭:“沒有,我還未卸妝,怕弄髒你的衣裙。”
魏九華聞言卻是一喜:“你還上著妝?快快,快摘下帷帽,讓我看看你。”
她最喜歡看秦班主上裝的模樣,美得雌雄莫辨,比她這個女人還要女人。
秦班主緩緩摘下帷帽,露出上著濃妝的臉龐,魏九華上前細看,卻是眉頭一皺:“怎的長了褶子?”
秦班主抬眼看她:“我已經這把歲數了,不長褶子得是妖怪。”
魏九華輕輕一笑:“你年輕時可不就是個妖怪?牽人腸肚的妖怪。”
秦班主:“哪裡能和你比。”
魏九華更開心了:“既然你這麼說,那唱兩句來與我聽聽吧,就唱《長相思》。”
秦班主搖搖頭:“唱起來就該讓外頭聽見了。”
魏九華拉過他的雙手環抱住自己:“那你便在我耳旁唱。”
眼波流轉,情意綿綿。
這一幕在秦班主眼裡卻顯得無比噁心,這個女人簡直把他當成了玩物,想抱就抱、讓唱就唱。
秦班主抽出自己的手,指向滿地的箱子:“還有這麼多東西要收拾,太晚了你回去不好跟郭良平交代。”
魏九華瞬間垮臉:“好好的提他作甚?”
秦班主:“他畢竟是你的夫君。”
魏九華:“夫君又不是天王老子,能奈我何?”
秦班主不說話了。
魏九華拉過他的手,重新軟言道:“既然你不肯唱,那便帶我看看,這宅子的臥房在哪?”
秦班主順從地帶著她,走到了昔日千紅和徐平的臥房,推開門道:“就是這了。”
魏九華滿心歡喜地走進去,卻發現裡頭空無一物,她回頭不悅地看著秦班主:“你都已經來過了,為什麼不把床鋪起來?這裡什麼都沒有,叫我怎麼住?”
秦班主:“我事先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