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霧氣如潮汐般瀰漫,輕柔地包裹住空氣,將現實的稜角一點點打磨成夢境般的柔和形態。
最先發生變化的,是財務總監的普拉達高跟鞋。
昂貴的皮革在霧氣裡顫抖、軟化,彷彿被某種無形的溶劑滲透。
鞋跟在她重心不穩的一剎那斷裂,裸露出的腳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層細密的紅色顆粒,那些顆粒迅速生長、膨脹,化作脈動的粉色肉芽,宛如潮溼的珊瑚從面板下層破殼而出。
她的腿部肌肉痙攣,血管如藤蔓般扭動,香檳色絲襪繃裂開無數裂隙,一簇簇異質組織瘋長而出,將原本纖細修長的腿部撕扯得扭曲詭異。
她試圖開口尖叫,然而i絲巾在喉嚨的劇烈鼓脹中被深深勒入皮肉,皮下骨骼錯位隆起,咽喉裂開一道狹長的縫隙,深紅色的褶皺裡生長出類似腮狀的呼吸裂口,溼漉漉地一開一合,發出駭人的咕嚕聲。
香奈兒的珍珠耳環從她逐漸變形的耳垂上墜落,觸地的一瞬,耳垂崩裂開來,如同破碎的孵化囊,露出底下森然蠕動的螺旋口器——
那是一張七鰓鰻般的環形巨口,佈滿排列整齊的角質齒,肉紅色的吸盤在地毯上游移,貪婪地吮吸著濺落的血沫。
“預——算……預算還沒——”
她的聲音不再屬於人類,而是一種扭曲的、混雜的怪物吟誦。
隨著頸部的肌肉分裂重組,喉嚨裡孽生出十二條並列的聲帶,在瘋狂增殖中相互交錯,每一道聲線都獨立振動,卻又形成詭異的和諧共鳴。
她的怒吼在空間裡迴盪,音域跨越人類能承受的極限,升降調錯亂交織,似乎摻雜進某種虛空梵音,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反向頌唱,彷彿整座大樓的結構都隨之震顫,玻璃幕牆泛起微不可察的波紋。
她旁邊的職員們尚未變異,然而他們的命運早已註定。
最近的一名女助理還未來得及發出尖叫,便被她猛然撕扯住後頸,指尖的指甲早已變質為彎曲尖銳的骨刃,如兇禽啄食般徑直刺穿助理的氣管,連同脊髓一併絞碎。
血花在淡紫色的霧氣裡炸開,四濺的碎骨和殘肉落回地毯,被那扭動的七鰓鰻口器一口吞嚥。
另一名男職員驚恐後退,他的手指尚未碰到身後的會議桌,便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扯住——
那是財務總監的手臂,或至少曾經是手臂的東西。
她的肢體已完全異化,手掌裂開成五條觸鬚,螺旋狀的肉芽在其中攀爬蠕動。
觸鬚如毒蛇般纏住男職員的脖頸,狠狠一扯,他的頸骨在一聲悶響中被活生生擰斷,頭顱後仰至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雙眼仍睜得極大,死不瞑目。
剩下的幾人終於發出慘烈的尖叫,然而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財務總監的軀幹已然崩解,她的身體不再被面板束縛,而是徹底蛻變成某種自由生長的畸形個體。
粉色的血肉團塊從她的脊椎基底噴湧而出,觸鬚、眼球、口器、角質化的羽狀突起彼此交錯,她每一次呼吸,腮狀裂口便翻湧出溼漉漉的唾液,而她的十二條聲帶仍在震顫,那詭異的梵音迴盪在整間辦公室之中。
走廊盡頭,防火門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然撞開,厚重的金屬門在撞擊下發出震耳的轟鳴,鋼鉸鏈被扭曲得不成形狀,搖搖欲墜地懸掛在門框上。
空氣中瀰漫著一層淡紫色的迷霧,宛如潮水般翻湧,籠罩著市場部那群西裝筆挺的暴徒。
他們緊緊貼在牆壁上,手裡緊攥著厚厚一疊行業研報,紙張邊緣被汗水浸溼,顫抖的手指幾乎捏出褶皺。
有人試圖用研報當作盾牌,雙手死死抵在身前,彷彿那些分析師的預測曲線能在此刻提供哪怕一絲庇護。
可惜,資本市場的風控策略無法抵擋這種異變的狂潮。
“她……她不應該管財務的嗎?!為什麼管到我們頭上了?!”
他們的恐懼在頃刻間化作慘叫——
血肉翻湧,西裝袖口下的手臂突兀地顫動、鼓脹,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面板下掙扎破繭而出。
肱二頭肌的輪廓不斷擴張,肌纖維如蛇腹般蠕動,在瞬息間崩裂出無數條滑膩的觸鬚,墨綠色的虹彩沿著面板表面流轉,吸盤在空氣中張合,滲出詭異的透明分泌物。
“不……不對……我……”
一名市場經理驚恐地低頭看著自己變形的手臂,他試圖用另一隻手抓住,但指尖觸碰到的已不再是人類的面板,而是佈滿肉齒的觸手。
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