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肩扛礦鎬,拖著痠痛的身體走在黑暗潮溼的礦道中。
四周是單調的巖壁與粗糙的石塊,每一腳步都回蕩著沉悶的回聲。
疲勞像陰影般攀附在他的脊背上,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苦難。
日復一日的勞作讓他的身體近乎麻木,唯有那深埋心底的微弱意志在支撐他前行。
“喂!快過來!”
前方驟然傳來的叫喊聲打破了礦道中的沉悶與寂靜。
聲浪裹挾著礦工們的驚恐與慌亂,如同滾滾潮水,衝擊著顧的耳膜。
顧行舟心中猛地一緊,彷彿有一根繃緊的弦瞬間斷裂。
他不假思索地加快步伐,穿過狹窄幽暗的礦道。巖壁兩側閃爍著昏黃的燈光,將凹凸不平的石壁勾勒出猙獰的陰影。
腳步聲在礦道中迴盪,沉重而急促。
前方的喧囂愈發清晰,帶著難以言喻的慌亂。
他終於衝出狹長的礦道,視野豁然開朗。
一群礦工正圍聚在一處塌陷的礦壁前,神色惶恐不安,彷彿看見了什麼無法理解的恐怖之物。
“怎麼回事?”顧行舟皺眉問道,嗓音低沉卻帶著一絲隱隱的壓迫感。
一個礦工滿臉慘白,嘴唇微微顫抖,語無倫次地喊道:“我們……我們把大地挖穿了!”
他的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顫抖與恐懼。
顧行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撥開人群,沉著地向前走去。腳下的石塊因塌陷而鬆動,他的靴子踩過時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得愣住了。
巖壁中央裂開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並不大,直徑不過不到一米,但那純粹而深邃的黑暗卻帶著無法言喻的壓迫感,能吞噬掉世間的一切光線與顏色。
顧行舟的目光死死盯著它,胸口莫名湧上一股極致的荒誕與驚悚感。
這個洞沒有邊界,沒有盡頭,就像大地的傷口,直通未知的虛無。
那黑暗彷彿具有生命,幽深而靜默,卻隱隱透出一種不祥的氣息。
周圍的礦工們低聲議論著,面色惶然,有人甚至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害怕那洞口會突然擴張,將他們一併吞噬。
顧行舟站在洞口前,感到一陣難以名狀的寒意順著脊背攀爬上來。
他伸手拾起一塊冰冷的石頭,指尖感受到粗糲的質感與微涼的溫度。
沒有多餘的猶豫,他將石頭輕輕拋入洞口。
石頭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孤獨的弧線,瞬間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它落地的聲響。
然而時間彷彿停滯了,寂靜無聲。
沒有迴響。
好似那石頭從未存在過。
顧行舟的喉嚨乾澀,心臟如擂鼓般跳動著。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洞口,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被吸引了進去。
突然——
顧行舟的耳邊響起了一陣模糊而浩大的聲響。
那聲音詭譎無形,卻又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從虛空中奔湧而來,像是混沌之中孕育的呢喃,又似遠古深淵的低語。
它沒有具體的詞彙,甚至無法被描述為語言。
然而,每一縷波動都直接撞擊著顧行舟的意識,如同千萬條無形的觸鬚侵入他的靈魂。
他的思維在共鳴中震顫,腦海裡湧現出無數支離破碎的幻象——
沉寂的宇宙中漂浮著巨大而古老的存在,曠野間腐朽的巨獸低聲哀鳴,世界在湮滅與重生之間反覆輪迴。
那聲音彷彿攜帶著亙古的荒涼與瘋狂,訴說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真理。
它超越了語言的邊界,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將顧行舟的靈魂推向未知的深淵。
冷汗自顧行舟的額頭滲出,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他本能地想要後退,但那種力量如同無形的枷鎖,將他的目光牢牢釘在那黑暗的無底洞上。
這時,其他礦工也終於聽見了那詭異的聲響。
有人呆立原地,目光呆滯,渾身顫抖不止;有人抱頭痛苦地嘶吼,彷彿意識被撕裂;有人直接跪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口中喃喃自語,不成句子。
“啊啊啊!!!”
一名礦工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的腦袋猛地向後一仰,脖頸處青筋暴起,彷彿有什麼異物正在掙脫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