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詭異的追逐逼近到極點。
顧行舟的每一根神經都被繃緊,他甚至感受到那東西冰冷而黏膩的氣息正從背後席捲而來。
就在它即將現身的剎那,整個夢境卻猛然崩塌,如一幅被撕裂的畫卷,碎片在無形的風中飄散。
然而,顧行舟並沒有從夢中驚醒。
黑暗沒有消退,時間似乎也停止了流動。
他緩緩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純粹的虛無之中。
腳下沒有土地,頭頂沒有天空,只有一片無盡的灰白色虛空。
這裡沒有光源,但一切都能被清晰地看見,彷彿這個地方本身便是某種存在的載體。
顧行舟的意識比在夢境中更加清晰,本能地意識到——
這裡是他的意識空間,一個介於現實與虛幻之間的領域。
他感到輕盈而無拘無束,肉體的束縛已經消失,只剩下純粹的思維與感知。
就在他四處打量這片虛無時,兩道模糊的影像緩緩浮現而出,像是從記憶的深處被拉扯出來。
那是他的父母。
父親依舊穿著他記憶中那件略顯陳舊的灰色夾克,眉宇間帶著歲月刻下的深痕;母親則繫著一條淡藍色的圍裙,手中似乎還握著一把菜刀,剛剛從廚房中走出來。
他們的面容溫和而寧靜,卻透著一絲無法言喻的虛幻感,隨時可能散去。
顧行舟愣在原地,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沒有上前,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記憶的片段:小時候父親牽著他的手穿過街道;母親蹲在灶臺前為他煮湯的背影;還有那些在歲月中逐漸淡去的爭執與和解。
往事如潮水般湧來,但顧行舟的眼中沒有淚水。
他只是感慨萬分,卻無法為這些記憶流淚。
顧行舟靜靜站在虛無之地,父母的殘影在灰白的空中緩緩浮動,如薄霧般透明,卻透著一種無法忽視的真實感。
他的心中有些許波動。
就在此時,顧啟山的身影微微晃動,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帶著歲月的溫厚與低沉:“兒子,我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我猜你應該二十五歲左右。”
話音未落,林月然輕輕笑了起來,聲音溫柔如春日的風:“未必啊。兒子這麼聰明,說不定才二十歲呢。”
顧行舟怔住了,心頭湧起一陣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他並未立即回應,只是靜靜地聽著,試圖抓住父母這最後留下的隻言片語。
這些話透著某種不合邏輯的錯位感,卻又帶著真摯的溫度。
他心中疑惑叢生,不明白為何父母會如此模糊他的年齡。
但那種久違的親情讓他選擇保持沉默,任由這些聲音在意識中迴盪。
“孩子,我們還有些話要告訴你。”顧啟山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凝重,“這個世界,有一個可怕的真相。”
林月然接過話頭,聲音依舊溫柔,卻隱含著一絲隱秘的憂慮:“如果一個人太聰明,就會逐漸陷入瘋狂,變成恐怖而詭異的怪物。”
顧行舟的眉頭皺起,心中泛起不安。
“所以,我們才不得不接觸到邪神吞語者·薩伊赫洛斯的力量。”顧啟山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它是一片懸浮的模糊煙雲,密佈著無數張若隱若現的嘴巴。那些嘴巴呢喃著不屬於任何文明的語言,聽者會陷入瘋狂。”
林月然輕輕嘆息:“薩伊赫洛斯能夠吞噬語言、文字和記憶,使它們徹底從存在中抹除。”
顧行舟聽得心中震顫,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存在,也無法想象那種恐怖的場景。
但父母的語氣中卻透著冷靜與決然,這是他們早已接受的現實。
“我們利用薩伊赫洛斯,以毒攻毒。”顧啟山繼續說道,“這個世界每個人的基因裡都有精神汙染,那些汙染會催生瘋狂的記憶。我們用薩伊赫洛斯遺忘這些記憶,才能勉強保持清醒。”
林月然的聲音柔和中帶著一絲叮囑:“但你不同。你在地下,雖然接觸不到過多的知識,卻離汙染源更近。你的瘋狂基因可能會更早覺醒。”
顧行舟的心中湧起一陣寒意。
“我們在你的意識裡,植入了我們對薩伊赫洛斯的一點研究成果。”顧啟山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某種複雜的情感,“那是一張嘴,可以吞噬汙染的記憶。”
“但是不能過多使用。”林月然補充道,語氣中透著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