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是桂子花香。李纖凝高舉手臂,愜意地抻個了懶腰。有案子查、有情人在側,天氣又這樣晴媚可人,霜颸微微拂面,她還要怎樣更好的秋天?
&esp;&esp; 上弦月篇(其八)白骨案
&esp;&esp;魏斯年對李纖凝仇璋二人的突然造訪頗感意外。到底是官場上浸淫久的,驚訝掩於眼底,熱情招呼來客。
&esp;&esp;“貧舍寒酸,無有好物招待,僅有粗茶一壺,聊以待客,二位別嫌棄。”
&esp;&esp;仇璋嘴上說著“哪裡哪裡”,接過茶盞,無需近嗅,僅憑裊裊上升的茶氣分辨出確實不是好茶。客氣放置一旁,並不飲用。魏斯年寒士出身,為官多年,清廉似水,較他這等有宗族倚靠的縣丞又是另一番光景。
&esp;&esp;李纖凝不講究這個,恰逢口渴,抬臂飲了半盞。
&esp;&esp;“今日冒昧到訪,該是攪擾了縣丞清閒?”
&esp;&esp;“貴客登門,歡喜還來不及。何談攪擾。”魏斯年見李纖凝一口喝去半盞茶,提壺續茶。
&esp;&esp;“魏縣丞不妨猜一猜,我們此行的目的。”
&esp;&esp;仇璋斜一眼李纖凝,不十分相熟,登門攪擾已是不該,對方又是長輩,怎麼還叫人猜?
&esp;&esp;魏斯年笑呵呵,“想必是為安邑坊那樁案子,有需要魏某人略盡綿力之處,李小姐儘管開口。”
&esp;&esp;“昨天我們去了居德坊。”李纖凝說,“據那裡的坊正透露,秋言的丈夫張豫捲入了四年前的人命案子,於當年秋後問斬,今次來找魏縣丞,實為了解此案。”
&esp;&esp;“張豫……哦,張豫,我說這名字耳熟呢,確實確實,他是四年前白骨案的案犯。”
&esp;&esp;魏斯年神色不自然,落到李纖凝眼裡,增了一絲疑竇。
&esp;&esp;魏斯年很快調整過來,以平素的語氣講起案發經過。
&esp;&esp;住在金光門邊上的群賢坊人氏張三以販柴為生,四年前仲夏某日,他一如往常,摸黑起床,絕早入山,好趁著晌午火傘高張之前砍下一擔柴,回來販賣。
&esp;&esp;眼看柴砍得差不多了,張三捆紮好,挑起來扛在肩上,拽開步子,走至一緩坡時,腳下被樹根一絆,連人帶柴倒摔出去,骨碌碌滾下坳子,落入地穴。等張三揉著摔疼的筋骨睜開眼睛時,驚見身下壓著一具白骨。
&esp;&esp;張三常在山間行走,白骨沒少見,有的是叫猛獸叼去吃了剩下的骸骨,有的則是迷路,餓死累死在山裡,有的是自己想不開,找棵樹上吊了。張三隻當這又是一個倒黴蛋,混沒在意,然而目光掃過屍身,赫然發現這具骷髏的右手食指缺失。
&esp;&esp;光德坊富商孟虞孫半年前丟了兒子,貼出告示尋找,告示上細緻寫了孟公子失蹤前的衣著,及形貌特徵,其中有一條正合右手食指缺失。莫非這無名屍骸是富商公子?
&esp;&esp;張三心思活動,想那告示上賞銀不少,哪裡還顧得上擔柴,轉而把白骨擔在背上,進城討賞去了。
&esp;&esp;白骨周圍沒有其他可供辨認身份的東西,連衣物也不翼而飛,孟家卻一口咬定那就是他們家失蹤的公子孟光,告到官府,堅稱孟光為人所害,要求縣令查出兇手。
&esp;&esp;不想一石激起千層浪,許多人紛紛站出來指出家中親友正是進了小合山之後失蹤,莫非也為人所害了?山中白骨隨處可見,當真全部死於意外或想不開?其中是否有歹人作祟?由此牽出一樁連環劫財殺人案。驚動了聖聽,責令長安縣限日完案。
&esp;&esp;韋縣令自是殫精竭慮。殫精竭慮歸殫精竭慮,無從查起,上邊催得又緊,正當一籌莫展之際,居德坊傳出一則流言。
&esp;&esp;坊中有個叫張豫的,自稱殺了人,地點正是小合山。傳到韋縣令耳朵裡,立即著人捉拿。張豫一開始不認,後來吃不過打,一五一十全招了,自稱貪圖財物,常年于山中游獵,專挑衣著顯貴的獨行路人下手,幾年裡,做下多少案子連他自己也記不清。殺完人後,剝去全身衣物,就地掩埋或推入深谷。關於孟光,半年前確實殺害了一個衣著精緻的公子。
&esp;&esp;案子由此告結,張豫於當年秋後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