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收你是有個緣由。”呂岩沮喪的低聲說,“當然是弟子根基不夠。也怨不得師傅。”玄隱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你若都不夠,這世上那就沒人夠了。”
“啊。”猛聽到師傅這麼高的評價,呂岩一陣驚喜一陣迷惑,“那、、、那是為何?”
玄隱雙眼凝視前方,似乎目光已穿過了呂岩的身體和厚厚的牆壁,望向了遙遠的地方,停頓了很久才說道:“你也知道,方今天下大亂,眾生荼毒凌辱之日才剛剛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現一個清平明朗的世界。”說完,眉頭緊鎖,目光迷離中有隱隱的淚光閃動,似乎在茫茫蒼蒼之間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呂岩的心情忽然也跟著沉重起來,一時傷感莫明,一時又豪氣澎湃,似有一股浩然之氣在胸間湧來湧去。玄隱眼神迴轉過來,目光炯炯的盯著呂岩,接著說:“巖兒,你雖是書生出身,但為師知道你不但有拔苦濟世之心,更是天縱英武,或許你自己還沒覺得,但為師是看不錯的。因此上,逢此亂世,他還不到修養性命獨善其身的時候,為師已老,你該當做些濟世之功德,而不是從此一生青燈黃卷皓首窮經。這個意思你明白嗎?”呂岩這才領悟玄隱道長的心思:如果受了符籙成了正式的道人,就算從此走上了出世之路。自己從小得志向就在葉部能實現了。雖然說歷史上也有不少道士宰相道士將軍,但畢竟是異數,出家就是出家。
心下想通了這一層,胸中一寬,自幼深埋心間的儒家兼濟天下的念頭此時又火焰般的熊熊燃起。一時間,很不能立刻衝下山去,找到二弟張歸霸,上陣殺敵為國立功。當下恭恭敬敬的給玄隱道長拜了八拜,口中說道:“師傅教誨,也正是弟子平生之志。”
玄隱居之不疑的受了呂岩的禮,微笑道:“既如此,為師當年曾學過三招槍法,此時就傳你,好助你一臂之力。”說完,拉著呂岩走到了院中,揀了一根木棒演示起來。呂岩一旁細心觀看,只覺得這三招看似平淡無奇,但招招都是輕巧迅捷,變化角度深奧難測。玄隱邊演示邊講解,原來這三招的名字都是跟道家有關,分別是、、。
呂岩思維轉得飛快,只看了兩遍即全部記下,又一一演示了一遍,玄隱在旁頻頻點頭,十分讚許的神態。演練完,呂岩有點不解的問:“這三招裡怎麼全是道人的名字。”玄隱眉眼裡盡是笑意,說:“巖兒說的不錯,這三招是為師將過去的學過的槍法合起來,就叫做道家三招。”
第二天清晨,呂岩告別了師傅和已經哭成淚人的小師兄,走出了老君觀,要下山去了。到了觀門口,清月緊攥著呂岩的雙手,痛斷肝腸,久久不願鬆開,雖才聚幾日,但之間的感情已然深厚無比。又遞過一根粗大的棗木棍,提防山中多有猛獸毒蟲。玄隱道長臨門而立,神態肅然,只是被山風鼓動起的寬大衣袖,顯示著內心的不平靜。
拜別了師傅和師弟,呂岩快步向山下走去。只覺得才過幾日,自己已是兩度生死再世為人。卻又從杭州城到了這群山之中,遇到師傅得以脫胎換骨。人際奇遇,至奇也不能奇成如此,至巧也不會巧成這般啊。
呂岩定了定神,找到一個下山的小徑,快步如飛,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山下,找到二弟一起上戰場殺敵。想是他服了易骨丹的緣故,身體大輕,雖然山路崎嶇,怪石嶙峋,依然健步如飛。翻山越嶺,尋尋覓覓出山的路,誰知翻過一座山峰又見群山莽莽。呂岩估計已經是在天目山的中腹地帶,暗想上百里的路也不知道那師傅和師弟是怎麼把自己背上山的。想起來,眼淚又禁不住流了下來。轉來轉去,從朝陽走進了夕陽,呂岩抬眼四顧,知道自己迷了路,索性決定找個地方先安睡一晚。想著,看前面似有一個山坳,鬱鬱蔥蔥,象個歇腳過夜的好地方,於是快步朝那裡奔去。
將走近時,驀的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刺鼻氣味。歙動了幾下鼻翼,一絲緊張從心裡湧了上來——那氣味中竟夾雜著血腥惡臭。腦海裡快速閃過幾個念頭,莫非山坳中藏伏著猛獸,老虎?獵豹?豺狼?
第二回 豺狼在邑龍在野(5)
此時,夕陽將落未落,山月半升未升,四周一片清輝籠罩。呂岩猶豫了片刻,心中豪邁之氣湧起,心想:管它是什麼,看看再說。但這回放慢腳步,半伏著身子沿著下風頭朝山坳中心潛了過去。血腥惡臭之氣越來越濃,好似一個一個重拳,劈頭蓋臉的狠揍著呂岩的鼻腔。及到走近,撥開眼前的一人高的蒿草,往裡探頭一看,登時,腦袋嗡的一下,渾身寒毛乍立。前面有一個十幾坪的空地,空地中間散落著幾大堆白森森的骸骨。從形狀上看,骸骨五花八門,狼跡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