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思了一陣,慢悠悠道:“這樣罷,就如你所言,人丁冊簿各州縣年年更錄,戶部存三年、州府存五年,具體施行,你年前遞個條陳上來,朕再與中書省諸卿斟酌。”
孟然棟忙叩首,“臣遵旨。”
“好了,孟卿可還有其他事要陳奏?”
“臣——”孟然棟正伸手要取懷中奏章,卻聽身後腳步聲響,一個內侍,跪在了他的身後,“皇上,隴右道監察使馮大人求見。”
皇帝愣了下,轉瞬露了笑臉,“快請!孟卿啊,朕沒記錯的話,馮益善與你還是同年吧!”
孟然棟從善如流地將抽出一半的奏章塞了回去,緊接著俯首道:“皇上英明,臣確實與益善兄同年中舉……不過,益善兄如今既為監察使,此番覲見,必有劾本要上,臣還是先告退,以免瓜田李下,惹人非議。”
皇帝朗聲一笑,“不必,他此去安西,主要是替朕考核軍備之務,與你民政無干,你聽一聽,也算是見識。”
孟然棟無法,只好稱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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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隴右道監察使馮益善,叩見吾皇,吾皇萬歲。”
“起來吧。”皇帝擺了下手,“隴右氣候惡劣,馮卿真可謂一身風霜啊。”
聽兩人交談,孟然棟很快便察覺,馮益善與他一樣,這是臘月進京以後,剛剛為皇帝召見。
“朕聽淑妃說,馮卿住在了英國公府?前兩日馮夫人進宮,淑妃還稱讚尊夫人見識廣博呢。”
“臣惶恐。臣確實借宿在國公府上,實因臣家中小女年將及笄,想高攀國公府,結個兒女親家。”
始聞英國公三字,孟然棟便已蹙起眉頭,再聽到兒女親家,不由得生出一陣不祥之感。
然而,皇帝畢竟更關心政務,私事聊了幾句,便重新繞回正題。恰如皇帝適才所言,馮益善確實是奔著隴右道的安西都護府所去,言之題要,也都與邊防軍政相關。
“安西都護府軍備鬆懈,軍紀散亂,委實堪憂。無怪乎這幾年,西域人蠢蠢欲動。”馮益善頓了下,搖了搖頭,接著遞上一本奏章,“這是臣在安西走訪時,輯錄的一本名冊,所列之人,均是在軍籍者,行惡霸事也。他們兄弟相稱,抱團作惡,不僅打劫來往商旅,還欺霸民女,在軍中更是令上峰忌憚、下屬畏懼,擰成了一股新的勢力。”
皇帝聞言,臉色漸漸不豫,“呈上來,朕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敢如此為非作歹!”
誰知,皇帝才翻開那本奏章,目光便急速冷了下來,“裴少嵇?這不是惠安侯的長子?”
章第14章 謹言慎行
“陸氏跳出來太早了,沉不住氣,不能用。”日光西斜,孟采薇早早地命人點上了燭臺,怕就怕光線不好、用眼過度,換了一個身體,她真的不想再有五百度。
宋嬤嬤還在勸,“興許是早就想效忠夫人,才逮著了這個機會呢?”
孟采薇搖一搖頭,卻不多說。
畢竟宋嬤嬤還是外府的人,最終的決定權,孟采薇是一定要牢牢攥在自己手裡的。
正猶豫著怎麼把這個話茬兒帶開,簾櫳一響,是夏眉垂首進來,幾步走到了孟采薇身邊。
宋嬤嬤眯著眼盯在這主僕兩人身上,但見夏眉與她附耳輕言了幾句,緊接著孟采薇顰眉,將信將疑地打量了夏眉一下。
她心裡微動,卻聽孟采薇道:“好端端的,大公子怎麼會和我哥哥吵起來?”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罷了。”孟采薇一嘆,隨即站起身來,“宋嬤嬤呀,我得去前院一趟,你再挑挑,看還有沒有合適的人選,這陸氏呢,也容我再考慮考慮。”
宋嬤嬤虛笑一笑,“是,那夫人慢走,老奴這就去遴選。”
“那就有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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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淇雲館,孟采薇方左右張望了一下,“出什麼事了?父親回來了?”
夏眉肅容頷首,“是子衝過來傳的話,說是襲爵的事出了意外,大公子請夫人過去相商……瞞著宋嬤嬤的事,也是大公子特地囑咐的。”
孟采薇皺緊了眉頭,“宋嬤嬤那邊,他不囑咐我自然也會瞞著的,怕就怕宋氏自己到處打聽,打聽出什麼來不重要,就是怕她再驚動了孫氏。”
孫亦綾好不容易老實了這麼幾天,可不能再給她死灰復燃的機會。
“這樣罷,我自己去前院,你讓春胭跟宋嬤嬤商量下過年的事,今年過年縱然不能太熱鬧,但該怎麼辦也要儘快拿出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