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告訴另外九個姨娘,不必誇大其詞,也不必說我的態度。交代完這事,再讓她們知曉我會提拔三人出來,至於挑誰,便看她們自己的表現了。”
惠安侯過逝,這些姨娘們的生活保障,只能依靠侯府未來的主人。
裴少嵇要守孝三年,娶妻是暫且不可能的,那麼,女主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由孟采薇來擔任。
大腿轉瞬即逝,有本事的人才能撲上來抱住。
宋嬤嬤恍然大悟,“夫人高見,老奴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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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八,這日又是一場大雪,枝椏上堆著厚厚一層白,屋簷下也結了冰溜子。
孟采薇根本不敢從雪地裡走,麂皮靴子也抗不住積雪的寒冷,她裹著斗篷,臥兔、風帽,齊了活的罩在腦袋上。她緊貼在廊子裡頭,秋黛、冬妝二人隨在她後面,主僕三人,彎彎繞繞地往西苑中去。
“這雪星子也太大了。”孟采薇且言且行,“冬妝,一會兒到了雅祿齋,你吩咐人去灌一壺熱熱的茶,給我爹路上喝。炭也要帶一些,那手爐子燒不了一個來回就該冷了,但是囑咐他們別在馬車上燒炭盆。
省得再一氧化碳中毒。
冬妝忙不迭答應。
這一日,實在是既特殊,又重要。
皇帝終於下詔,傳了孟然棟進宮謁聖。
這是孟然棟進京以後接到的第一道聖旨,更重要的是,面聖,也就意味著終於有機會,替裴少嵇遞一道襲爵的奏章了。
自從府上多了孟家人,孝期中門庭冷落的侯府,總算多了人煙。別的不說,孟然棟的官聲一向是不錯的,他的同窗、同年、同鄉,不少人都送了帖子來,欲為孟然棟接風洗塵。
然而,因為不曾接到聖旨,孟然棟始終表現得很低調,只接見了幾個“熟人”,或者說,於裴少嵇前程有益的人。
至於剩下的時光,聽前院的小廝回報,孟然棟與裴少嵇一直悶在書房裡議事,連孟翊先都被拒之門外,不得接近。
——這是祖孫兩個商議襲爵的事呢。
早前有下絆子的英國公,後又有不表態的俆府,看樣子,孟然棟與裴少嵇二人擇的都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路子。
只是,這一小心,就小心得連孟采薇都無緣見到那本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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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給少嵇的奏章可擬好了?今日既要入宮,不妨眼下給女兒看看罷。”
雅祿齋內,孟然棟已經用完早膳,正躲在屏風後頭更上朝服。
出乎孟采薇的意料,今日裴少嵇竟也出現在了這裡,他就坐在孟采薇的下首,閒閒地端著一碗茶,不喝也不放下,就這麼聽著孟采薇父女的對話。
屏風後頭,“你一個婦道人家,看什麼看?放心罷,少嵇已經給為父推敲過不少遍了,定是沒問題的。只要今日面聖沒有什麼閒雜人等,為父準會把這本奏章遞到皇上的案頭。”
孟采薇不甘心,腆著臉道:“少嵇畢竟還是孩子,總要讓長輩替他把把關嘛,少嵇,你說是不是?”
目光落在裴少嵇臉上,孟采薇挑了下眉毛,示意裴少嵇趕緊配合一下。
誰知,裴少嵇卻是直白道:這奏章不會有問題的,母親只管放心。”
“就是!”孟然棟從內室繞了出來,“你就別瞎搗亂了,一點尊長樣子沒有,再讓晚輩瞧你的笑話。”
言罷,孟然棟震一震袖,叫上裴少嵇,爺孫兩人闊步出了門。
無功而返,孟采薇只得悻悻然回了淇雲館,卻未料想,院門口,子衝正垂手立著,“夫人萬安,公子命子衝在此等候夫人。”
“怎麼了?”
子衝展顏一笑,從袖筒裡摸出了一張捲成細筒的紙,“這是公子讓子衝轉交夫人的,請夫人過目。”
孟采薇愣了一下,遲疑地將紙展開,片刻後,她大喜過望。
居然是那本奏章的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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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高興得很呢!”
“高興得很?”裴少嵇抬頭瞥了眼手舞足蹈的子衝,他正竭力模仿孟采薇當時的情態,只不過……
裴少嵇很快收回目光,聲音也變得比窗外飛雪還冷,“趕緊照照鏡子去吧,母親再高興的時候,也沒露出過後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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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
“孟卿說得有理,這新稅法的推行,確實還有一二弊端需得斟酌。”年僅三十餘歲的皇帝,正值英姿勃發、胸懷壯志的年紀,對於舊朝漏政,正不遺餘力地推行改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