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南的瞳孔瞬間急劇收縮。
眼眸中，此刻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沈千瑤緊緊地凝視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她稍作停頓，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後來，我又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只是，腦子裡莫名地多了一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記憶。那些記憶鮮活而真實，就好像是另一個我，在另一個時空的經歷。”
說到這裡，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有迷茫、有思索，還有一絲隱隱的堅定。
“或許正因如此，我才突然掌握了許多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技能。
像是那些精湛的廚藝，還有對各種新奇事物的瞭解。”
沈千瑤輕輕嘆了口氣。
沈之南呆若木雞，整個人震撼不已。
他只覺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他的手心裡全是汗水，溼漉漉的，順著指縫緩緩滑落。
本來喝了酒，意識有些朦朧。
但此刻，聽了沈千瑤的這番話，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真的如此？”
他聲音顫抖。
這一切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可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他又不得不相信。
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瑤兒的種種變化，那些令人驚歎的言行舉止。
那麼，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何他的瑤兒在短短時間內改變如此之大，以前的她，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這般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今，一切都變得清晰明瞭，只是這真相，實在太過驚人。
“是的，父親。您心裡想必存有疑惑吧，沒錯，你的瑤兒的確變了。”
沈千瑤目光誠摯地看著沈之南，語氣輕柔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或許是多了一段莫名的記憶，又或許是經歷了生死的緣故，讓我整個人變得聰慧敏銳了些
。
但我骨子裡還是從前那個您的女兒，對您的愛分毫未改
。”
其實，她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自己這算是說了個善意的謊言吧。
她實在不忍心讓沈之南知道，他的女兒已經死了，眼前的她，不過是帶著另一段記憶歸來的“替身”。
就讓她好好扮演這個角色，繼續做他的貼心小棉襖吧
。
沈之南整個人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一時之間，還是一片混沌。
“父親，或許您一時難以接受這一切。畢竟這麼多年，他們在您心中已經有了既定的印象
。”
沈千瑤微微皺眉，試圖幫父親梳理思緒，
“就像前幾天，他們簽下斷親書時的絕情模樣。這種我一陷入困境，他們就立馬拋棄的事，可不是頭一回發生了
。”
沈之南沉重地點點頭，神情滿是悲慼與自責，
“方才你那些丫鬟都和我說了，父親只是心裡難受極了，怎麼也想不通，他們為何要這般殘忍地對待你
。”
“父親，他們本就自私自利，本性如此。”沈千瑤語氣中滿是失望，輕輕搖了搖頭。
說著，她從袖間取出那張斷親書，遞到沈之南面前，
“父親，這斷親書上，只差您一人簽字蓋章了。二房的沈浩言都已經簽了
。”
沈之南伸手接過那份文書，又反覆看了兩遍，似乎要將每一個字都刻進心裡。
隨後，他猛地抬起頭，高聲喊道：“來人，拿筆來！”
沈千瑤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下意識地喚了一聲：“父親？”
“瑤兒做得對！”
沈之南眼神堅定，聲音裡帶著幾分懊悔與決然，
“為父真是悔不當初，把你交給他們照顧，結果反倒害了你。
還好上天眷顧，你平安無事，不然，我有何顏面去見你九泉之下的母親
？
還有你母親留給你的嫁妝，幸虧你拿了回來。為父從前真的不知道，她們竟是這般待你。”
這時，東籬腳步匆匆，雙手穩穩捧著筆墨紙硯，快速走進屋內。
沈之南接過毛筆，筆鋒在墨硯中飽蘸濃墨，須臾間，筆走龍蛇。
“刷刷刷”幾下，蒼勁有力的大名便落在了斷親書上。
東籬見狀，恰到好處地遞上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