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生九子,九子的記憶各不同”。
雖然生在同一個家庭,但是身為老四也是老小的小玉,跟她的兩個姐姐對於生活過往的記憶,有很多不同。
比如對於那個她和爸爸先去的那個學校的記憶。
對於那個學校,大姐二狗最深的記憶是門前的那個棉花地,二姐三虎最深的記憶是被開水燙死的狗狗小黃,而小玉的記憶則另有不同。
她記得那時候,家裡除了養狗,還養豬、養雞、養貓,把媽媽忙得整天團團轉,沒有一刻閒下來的時候。
那時候養的豬叫“年豬”,每年都是過年前才殺,豬肉一半賣錢,一半留著自家吃,放在門口的庫房(我們那時候叫棚子,就是一個很簡陋的放東西的屋子)裡面。
家裡還養了很多雞,下了很多雞蛋。媽媽說,雞蛋太多了,拿出一半去賣錢。爸爸把媽訓了一頓,說要留著給自家孩子們吃,孩子身上缺營養,一天多吃一個蛋,有什麼不可以,還非要拿去賣!(爸爸一直特別疼孩子。)
後來,家裡的公雞長大了就宰了吃肉,母雞留著下蛋。
可是天公不作美,有一年過年前的時候,整個村都發雞瘟了,前後左右鄰居家都死了不少雞。
家裡的雞眼見著也發雞瘟了,雖然沒有死,但一個個都蔫蔫的,一看就是有病的樣子。
爸爸媽媽一合計,就先把病雞都殺了,因為等雞死了再殺,就肯定吃不成了。但是也不敢吃,就先放在棚子裡,讓冷空氣凍一凍。
結果,爸媽還沒決定吃不吃這個雞肉呢,就全被賊給偷走了!爸爸還擔心呢:不知道那賊吃了這些雞肉,身體會不會出問題?!
大姐二狗在這個村經歷過的一次很沉痛的事,就是隔壁楊老師家的孩子出了車禍。這件事給小玉留下的印象更深。
小玉記得,隔壁的楊老師和王老師的小女孩兒,長得十分漂亮,也特別聰明,小小年紀就特別愛看書,看書的時候從來不撕書,特別惹人喜歡。我們的一排房子的鄰居都喜歡她。
小玉記得,小女孩兒還在吃奶的時候,她去看望這個漂亮的小小妹,她媽媽王老師說,她的奶水太多了,吃不完,就擠了一小碗,說讓小玉嘗一嘗。
王老師個子不高,長得白白胖胖,顯得特別福態,她生了小女孩以後,直到小女孩滿一歲,她的奶水都特別多,小女孩兒根本吃不完。
小玉果真喝掉了王老師的奶水,甜甜的,真好喝。(因為小玉的媽媽生了幾個孩子,奶水從來就沒夠過,所以小玉從來也沒有吃飽過母乳。所以她對母乳可饞了。)
小玉還記得,有一次小女孩到我們家來玩兒,還被我們家的大公雞追著啄,把臉都啄破了。
那個大公雞太厲害了,速度特別快,大人還沒來得及趕它呢,它就飛快地衝過去,跳得高高的,一下就把人家小女孩的臉給啄破了。
大姐二狗記得這個小姑娘是跟著她外婆的時候出的車禍。
可小玉記得,那個小姑娘是跟她姑姑一塊兒回家的時候,她姑姑的扁擔從車子上掉下去了,她就撿扁擔了,撿完了以後一看車來,就走到路對面去了。
那個小姑娘看她小姑往前走,就也跟在後面走。結果都快穿過馬路了,被一個喝醉酒開著的拖拉機給壓死了,車輪胎剛好壓在小女孩的頭上,小腦袋被壓爆了,腦漿迸裂,特別慘!!
小玉剛好看見這個場面:王老師聽到訊息後,直接暈過去了。眾人手忙腳亂,給她掐人中,捏虎口,王老師好一會兒才悠悠醒轉,哭得不行,腿軟得走不動路,還是街坊鄰居的婦女架著她的胳膊去的車禍現場。
為了這個小姑娘,小玉哭得可傷心了。不光小玉,街坊鄰居沒有幾個不哭的。
後來,小玉家,還有旁邊鄰居家,都把家裡跟小姑娘有關的衣服呀,玩具呀,書啊,全都裝起來了,裝了整整兩麻袋(這些東西都是小姑娘來家裡玩的時候,玩過的,看過的,穿過的東西。)
大家再把麻袋悄悄地放到房頂上,最後在小姑娘出殯以後,悄悄地燒掉了。據說這樣做,在另一個世界的小姑娘就能收到這些東西,好好過日子。
王老師哭暈了好幾回,悲痛欲絕的樣子,深深地留在了小玉的心底。孩子是媽媽的心頭肉,最疼孩子的永遠是媽媽。小玉從這件事中,深深地明白了這個道理。
後來楊老師和王老師又要了一個孩子,這次生的是個男孩,他們給孩子起名叫鋼蛋。小鈺深深地明白他們為什麼給孩子起名叫鋼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