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迴風彎腰看著肉包的眼睛，問：“你可以告訴我你一共偷了多少錢嗎？還有你把衣服的領口的縫線弄鬆，故意誘使人弄壞你的衣服。大家賠你的這些衣服都去哪了？”
肉包看見木迴風眼中清晰地映著自己，看見自己臉上羞愧的神情，伸出手數了數自己的手指頭，說：“騙人賠衣服的次數多，有五次。偷東西，只有銀杏婆婆那一次，馬上就被你們抓住了。”
“那些衣服被我拿去當鋪換銅錢了，一套衣服能換五個銅板。”肉包十個手指數了兩遍，撓著頭對木迴風說：“五套衣服一共二十五個銅板。”
“不能這麼算。”木迴風敲了一下肉包的腦袋，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在空中比了個十，說：“老闆娘當時收了我十文錢，五套衣服，就是五十文錢，這才是你的贓款數額。”
王肉包放開捂著額頭的雙手，張開十指數了五遍，點頭贊同，若有所思地說：“我待會兒就去找銀杏婆婆道歉。也會去客棧洗碗賺錢，一天的工錢是五文錢，刨去吃喝，一個月就能存夠錢。只是，除了迴風姐姐你，我不知道另外的四位債主在哪裡。”
木迴風從來沒有在外面打工掙過錢，花錢的時候也不會在意商品的價格。但是這一次，在認真地聽了肉包的攢錢計劃之後，她對貨幣的價值有了一個具體的概念，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錢，等於肉包打兩百天的洗碗工錢！而她前幾天在萬福樓點了五道菜、兩碗米飯竟花了十兩銀子！十兩銀子是肉包不吃不喝打兩千天，也就是近五年半時間的洗碗工才能攢到的錢！不是！雖然萬福樓做的菜確實好吃，但這也太離譜了吧！
“難怪他們還送了份果盤！原來賣得這樣貴。“木迴風在心中暗暗感嘆，竟在心裡生出了一股不知道往哪處撒的氣來：“這錢怎麼這麼難掙！”
“迴風姐姐？迴風姐姐？”肉包踮起腳尖，伸手在木迴風的眼前左右搖晃著招手，才把木迴風出神兒的魂給招回來。
“嗯？哦！”木迴風回想起肉包剛剛提到的“找不到另外四位債主的問題”，摸著下巴想起辦法來。
“唔，我有一件事需要有人去辦，一天的報酬是十文錢，做滿五天，就是五十文錢。扣去你應還我的十文錢，我會給你四十文錢，但這四十文錢你永遠不能花，你只能在下一次遇到債主時才能用這錢。這件事會很幸苦，但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是讓你去看壞事，你接不接？”木迴風問。
“接！當然接！”王肉包一下子從地上跳起，高興地舉起手來，好像上邊正掛著一顆又紅又大的蘋果。
“好，那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安排一下。”木迴風對王肉包笑了一下，轉身朝門外走去。
出了廂房，木迴風向店小二出示了聽風閣的令牌，站在了陳萬鈞的面前。
“少主，您終於醒了！”陳萬鈞放下手中的毛筆，激動地站了起來。
“嗯，陳伯不必擔心，我一點兒事都沒有。”木迴風拍著自己的肩膀說。
陳萬鈞連著重複了兩遍“沒事就好”，然後專注地望著木迴風，問：“少主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要我去辦嗎？”
“是有一件事。”木迴風點頭，虛心地向陳萬鈞請教：“我這邊有個小娃娃做了一樁偷竊未遂和五樁總和加起來五十文錢的訛詐案。現在南唐和新鴻兩國間的局勢緊張，兩國的百姓都人心惶惶，為了維護社會穩定，官府辦案都有點嚴刑酷罰的傾向。”
“我擔心這八歲不到的小娃娃進了衙門大牢後，就沒命再出來。畢竟他的罪還不至於要用命還。陳伯你這有什麼活計既可以讓他做些對社會有益的事，又能讓他適當地吃些苦頭呢？”
書房裡點了蠟燭，扭著腰肢的燭火照耀在木迴風的臉上，竟讓陳萬鈞在她那張總讓人低估年齡的娃娃臉上，看到了與年齡相符的深思熟慮。
“少主的娃娃臉真容易叫人忘記她已經二十五歲了啊。”陳萬鈞欣慰地想：“考慮得比我這老頭子都周到。”
陳萬鈞從抽屜裡抽出一張新紙，落筆前抬頭問木迴風：“你瞧著那娃娃品性如何？”
“這有點難說。”木迴風為難地思考起來，喃喃道：“說他不善吧，他把家裡的錢全拿來給他阿孃看病，全然不顧自己過成了什麼樣子，穿得破破爛爛的，臉上也全都是泥。但說他善吧，他又會去偷隔壁看著他長大的老婆婆的棺材本，還會設計人弄壞他的衣服，訛詐人賠他新衣服，然後拿去換錢。而且還不太聰明的樣子，其實直接讓人賠錢更方便不是？”
“也許他本性是善的，是突如其來的不公令他的思維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