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謝我,那就老實回答我。”溫妕從一側抽來一張椅子,反著跨坐上去,雙手交疊置於椅背頂部,撐著下巴。
目光如鷹瞵鶚視。
長生吞了口唾沫。
應該是……好人吧。
劉叔暗自扶額苦笑。
小姐又來了,問問題就像是在審訊。也怪老爺,沒教過小姐人情世故的事情。
或者說,沒來得及教嗎……
不管眼前人怎麼想,溫妕便開始沉聲發問:“你們教昨日在做什麼?平日的活動是什麼?今日還會繼續嗎?”
長生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這些對於朱雀神教中不算是秘密,舒了口氣,磕磕絆絆地介紹。
朱雀神教的教主名為卜興德,擅憑空懸浮、瞬間消失、御雷之術等,但最負盛名的還是“浴火重生”。
“我沒有看見過朱雀天神的‘浴火重生’之術,據說他已經許久不曾演示了。但我爹孃年輕時見過。”長生說。
“據說是他投身於火海之中,衣袍與面板全部都燃燒起來了,爹爹甚至看見他掙扎伸出的手臂隨著火焰變成焦骨。”
“然後火焰漸漸熄滅,高臺上只剩下了一具漆黑的屍體,但是隨著紅鎖護法灑下‘教主的魂魄載體’,他就在鳳羽中死而復生了。”
“新生的模樣與從前完全一致,連衣袍都是完整的。”
荒謬,如若人真能死而復生,那世人又有什麼努力的必要?一天燒一把火,天天都是新生兒。
溫妕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緊接著長生便繼續說著他們的日常活動。
朱雀天神慈愛世人,只要他們搖響教主派發的金鈴,他便能聽到信徒的願望。
每日都會為他們派發一定數量的“還願劑”,為他們實現願望。
但是喝下“還願劑”後,願望能否達成,還要看心是否誠。
誠心要付出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有人是金銀權勢,但是像他們這樣的貧民無權無勢,要想還願只能獻祭家人。
“真要付出自己寶貴的東西,那應該獻祭自己才是。獻祭自己的孩子算什麼?怯懦而貪婪之人的冠冕堂皇罷了。”溫妕越聽越嗤之以鼻,實在忍不住罵出聲。
長生不知道該不該反駁,偷瞄了溫妕一眼,見她沒有要求回應,便低下頭繼續講道:
“信徒們每日晚上都會遊行,搖響金鈴,如若教主感受到了信徒的誠心,便有極小的可能性出現,並賜下額外的‘還願劑’。”
所以那晚的鈴聲那麼吵,但是大鈴一出現,便形成了整齊劃一的節奏。
“喝下還願劑就能實現願望,機率不大吧,沒有人懷疑嗎?”溫妕揉了揉太陽穴,聽了這些虛無縹緲的神鬼之說,便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長生搖搖頭:“實現的機率極大,有人求財,便得到一塊黃金;有人求權,便有貴人找上門。更別提幾乎百分百實現的‘百病不生’與‘死而復生’。”
機率極大,那即便存在少部分未還願的人,也會覺得是自己不夠誠心。
進而投入更多的東西。
接收的東西有些太多了,溫妕的頭有些痛,猶記得自己需要去城郊親眼看一眼遊行,故而先辭別了長生與劉叔。
“小姐,別忘了我的天靈草。”長生在少女臨走之際抓住了她的衣襬,正色道。
“我會的。”溫妕帶有安撫意味地拍了拍他的手,躬身原路返回。
她這次要完整、親眼地看看這個朱雀神教是什麼妖魔鬼怪。
天空的火苗被夜幕吞噬殆盡,皓月自雲層後顯露,溫和而冷冽地散發光輝。
明亮的油燈旁,顏景執硃砂筆批改公文,暖色的光線將驅趕了些許月色的冷意。
枯燥的文書,首輔大人已然熟能生巧,手上改著,心裡思忖方才馬車中的對話。
要殺卜興德並不容易。
即便卜興德的脈搏消失,以信徒的瘋狂程度,說不定會有無數人從各地而來,只為守著卜興德的屍體等‘浴火重生’,到時場面更加無法控制。
他必須先讓信徒們對卜興德的信仰崩塌,才可行下一步。
卜興德的死法必須好好規劃,要死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之上。
這是其一。
其二是卜興德此人極為貪生怕死。
無論去往何處必將是前呼後擁,即便是睡覺時也有無數信徒自發守夜。
一旦暴力鎮壓,那些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