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請先聽我一言。”
那孫淵在內院當中聽聞此信,仍然在為前事惱火不已,正欲照例推辭不見,就聽側室夫人黃香宜(香蒲花),在內室當中,柔聲呼喚他道。
“夫人,你有何事啊?”
孫淵聽了,便起身步入內室,含笑詢問她道。
——這位側室的夫人黃香宜,正是孫含笑的親生母親。十年之前,孫淵因其結髮妻子白漣(白蘞花)偶感風寒,香消玉殞,便貪圖著朱府的財勢,迎娶了朱振宇的姑母朱若慈為繼室。
不料,就在成婚的當日,剛剛拜堂完畢,那送親上門的顧氏兄弟倆,便當眾傳達了朱恩與龍盤香的口信,宣稱從此除了每年的端午前後,允准朱振宇在顧氏兄弟倆的陪伴之下,前來探望朱若慈一次之外,便就和她斷絕一切的往來,再無半分的瓜葛。隨後,不待孫淵做出任何的回應,便就徑自轉身離去了。
而孫淵的這一氣,委實是非同小可,卻又礙於那朱府的財勢,不敢休妻,遂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默默地吃下了這一個啞巴虧。
於是,成親的當晚,孫淵便命人把朱若慈,直接送進了一所小小的院落之內獨居,從此只當她是不存在的一般,一向不聞不問,棄之若敝履。同時,又將原先的幾名小妾當中,惟一育有一女的黃香宜,提升至側室之位,代為打理家宅的內務。
所幸這位黃香宜,雖然是歌姬的出身,但其生性,倒是極其地柔順溫婉、賢良端正,頗有旺夫、宜家之德,故而深得孫淵的喜愛。再加上多年以來,孫淵除了孫含笑之外,再無所出,因此黃香宜“母憑女貴”,孫淵待她,更是猶如正妻的一樣,百依百順、寵愛萬分。
“夫君,朱公子他今日造訪,不曉得夫君想要如何接待他呢?”
那黃香宜便先打發貼身的丫環阿羅(阿羅漢草花,學名狗尾草花),出去門外候著,自己則含笑迎上前來,輕聲細語道。
“嗐,夫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除了不理不睬、任其自便之外,還能怎麼接待呀?!這些年來,不是一直如此的嗎?!”
孫淵不由自主地拉下臉來,悻悻言道。
“噯~,夫君啊,這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黃香宜卻是溫溫柔柔地拉著他,坐到了床邊兒道:“那朱府的形勢,如今已是大不相同了,夫君的態度呢,也是時候兒,改一改了——你也是知道的,咱們的含笑,自從九歲那年打從樹上跌下,被朱公子捨命接住之後,就對他很是親近,而今更是三番兩次地,流露出思慕之意;這樁婚事啊,要是放在從前,我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可......”
“唉,夫人,你以為,我就沒有盤算過嗎?!”
孫淵悶悶地嘆息了一聲道:“但你知不知道,人家朱府前些日子,對外公開宣稱的擇親條件之一,便是鹽商除外——這不分明,就是在針對著咱們家定的嗎?咱們可別再去自討沒趣兒啦!莫如體體面面地,答應了那些誠心誠意的人家兒。我瞧城東的糧商張家就不錯,和咱們家呀,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十分相稱了。”
“夫君所言,固然大有道理,不過,我看那位朱公子對咱們含笑向來親厚,我猜,他的心裡啊,未必就和他祖父母的意思一樣。”
黃香宜賠著笑臉,起身端來一盞清茶,雙手奉與他道:“再者,我前幾天,還特意試探了一下兒大娘的口風,她倒也是極其情願玉成此事的。想來,今天就會對朱公子,提起這件婚事的——那張家再好,又怎麼可能比得上朱府呢?!”
“可是顧子謙那一幫老奴才,又豈肯輕易答應呢......”
孫淵的心思,果然又活動了幾分,遲疑說道。
“噫~,畢竟,那朱公子才是正經的主子不是?我就不信他們,還敢造反不成?!”
黃香宜一聽有戲,連忙嘻笑說道。
“啟稟老爺、夫人:”
此際卻聽阿羅站在內室的門口兒,揚聲稟報道:“那糧商張家,又請媒婆兒(百稜藤花)上門,來為小姐說合親事了,現在門外求見呢。”
“你去告訴她,就說老爺和我,這幾日都不得空閒,請她回去便是。”
黃香宜毫不猶豫道。
“是,夫人。”
“哎,等等——”
那阿羅輕聲答應了,才欲去說,孫淵卻又急忙喚住了她,對著黃香宜,一笑說道:“夫人哪,這無論成與不成的,見上一面,又有何妨呢?——阿羅,有請媒婆進來說話。”
“哎呦,小婦人馬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