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阿梨頓時便越發地淚若泉湧,大聲悲嚎了起來:自從被她的養父賣進了此處以來,她所經受的折磨,簡直數不勝數,可是,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兒地痛徹心扉,哀傷欲絕。一想到小黑子,可能會因為救護她而重傷不治、命喪黃泉,阿梨就寧願受傷的,是她自己。
“好啦、好啦,小丫頭,你別哭了,我不罵你了就是。”
小黑子被她哭得實在是聒噪不住,只得耐下性子,不斷地軟語相慰道:
“哎呀,我說小姑娘,你哭得越是難聽,我疼得,便越是厲害啦!”
“喂,大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可千萬別再哭了!吵死人啦!”
“那,那你得先答應我,不、不死才行!”
怎奈阿梨,壓根兒就不吃他這一套兒,不僅再接再厲地哭嚎不止,並且含糊嗚咽著,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道。
“滾!你居然還敢要挾我?!”
小黑子的暴烈脾氣立時發作,兩眼瞪視著她,怒不可遏道:“早知道你這麼麻煩,小爺兒我決不救你!哭,哭吧!有能耐,你就使勁兒地哭,不把這家兒客棧哭塌囉,千萬別停,啊!!!”
他這麼一大發雷霆,阿梨反倒是因為擔心著他的傷勢,安安靜靜地閉上了嘴巴道:“哦,好吧,你、你別生氣,啊!”
“哎~!這才乖嘛。”
小黑子的耳朵乍然得寧,大有意外之喜,強忍著痛楚,含笑說道:“喂,小丫頭,你今年多大啦?”
“我……我不曉得。”
阿梨愣怔了剎那,神情很是窘迫道。
“啥???”
小黑子驚訝萬分道:“那你是傻子不成,怎麼連自己幾歲了,都不曉得?!——嗯……我看你的樣子啊,總該有......七、八歲了吧?那,你叫什麼呀?”
“阿、阿梨。”
阿梨羞紅著臉龐,飛快地低下頭去,悄然說道。其聲音細小,幾不可聞。
“什麼?!”
小黑子“噗嗤”的一下兒,笑噴了出來道:“小貓咪?小貓咪??!咱們大唐盛世,怎麼會有你這麼一隻,乾癟、難看的小貓咪呀?!哈哈哈哈哈。”他一面嘻嘻哈哈地和阿梨插科打諢,逗趣兒說笑著,一面不由自主地皺眉縮鼻、咬牙切齒,顯然是背上的燙傷之處,異常地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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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小姑娘,這是你們的飯菜。”
想必是大劉,已經用自己的工錢作為交換的條件,和老闆娘柳氏商議穩妥了,因此那柳氏非但沒有象往常那樣,來尋阿梨的晦氣;並且,還吩咐店小二吳達,盛了一些廚房的剩飯、剩菜,送了過來道。
“多謝叔叔。”
阿梨怯怯地謝過了吳達,便著急忙慌地用筷子餵給小黑子道:“來,多吃一點兒吧!”
“嗯。”
“啊,好冷,好疼啊!......小貓咪,你、你別走......”
小黑子用胳膊支撐著身體的重量,眼簾半睜半闔地勉強吃了幾口,就再也忍耐不住地,昏睡了過去——即便是在睡夢當中,也是全身痙攣、抽搐不斷,時時囈語低吟著,喊冷、喊痛道。
“好,我不走,我死都不走!你、你疼得,很是厲害嗎?”
阿梨心如刀絞地抽泣說道。
如此硬生生地捱到了未時之後,沒有經過任何診治的小黑子,又不可避免地發起燒來,渾身熱得彷彿炭爐一樣,後背上的燎泡,也都滲出了許多的膿水,極其地嚇人。
——注:未時,即北京時間的下午一點到三點。
阿梨瞧見他如此的病勢洶洶,狀況十分堪虞,且久喚無應、目光迷離,逐漸連神智都不清醒了,心內大是惶恐,但可惜,除了哀哀的哭泣和束手待藥之外,卻也並沒有其它的辦法可想。
“小貓咪,你別怕!我、我吉人天相,從小兒就有神靈貼身護佑著,不會有事的。”
小黑子在半暈、半醒之間,迷迷糊糊地聽見了她的哭聲,兀自還強顏歡笑地寬慰她道。
幸虧苦苦地熬到了傍晚,那大劉終於滿頭熱汗地如約趕至,交付給了阿梨,一白、一藍兩隻密封的瓷瓶兒,以及一包兒乾燥的金銀花蕾、一卷兒乾淨的葛布,慎重地叮囑她道:“小姑娘,這兩瓶藥粉兒,白瓶的內服,一日三次,每次一小撮兒;那藍瓶的外敷,每日不計次數,傷處見溼便敷,寧多勿少、多多益善;每隔十二個時辰,一定要用金銀花煮過的沸水,徹底地清潔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