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陰大師,張某這廂有禮了——”
那黃河幫幫主張若行,坐在他的一旁,暗中覷望良久,猜出了幾分關竅兒,突然衝著他,高聲地打了一個哈哈兒,抱拳施禮道:“久聞大師毒功深厚、技藝超群,不知今日,能否賞臉當眾施展一、二,也好讓咱們這些井底之蛙,一睹您的風采呢?”
“好哇,張若行,你這廝分明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啊!行!你不仁、我不義,待一會兒,我準要你好看!”
五陰魔王此刻渾身的癢患忽消,巨痛,卻又接踵而至,正死死地咬緊了牙關,苦苦運功抗衡,聽到了張若行的話,頓時暗自發狠不已,當下便強忍著痛楚,笑眯眯地回禮說道:“張幫主,今夜當此良宵、盛宴,我這個糟老頭子呀,還是識趣一些,不要毒氣瀰漫地,大煞風景了吧?!”
五陰魔王言至此處,略微地頓了一頓,又含笑續道:“不過呢,難得張幫主有此雅興,本大師也自當竭力成全。這樣兒吧,”說著,就對背後的一名妖冶女徒,發號施令道:“綠蘿,你來取代為師,為大家獻舞一支吧!”
“是,師父。”
那綠蘿站起身來,嗲聲應道。接著,便領命上前——只見她個頭兒高挑,體態豐腴,身上穿著一件,極薄、極透,極為鮮豔的綠色紗衣,肩披著一條嫩黃色的同質帔帛,笑盈盈地站在大廳當中,團團一拜,嬌穠倩語道:“各位大俠、國公大人在上,小女子不才,這就班門弄斧,斗膽獻醜了。”
——注:帔帛,是唐朝女子肩上或手臂之上,所搭著的長長條帶,走路隨風擺動,顯得瀟灑自然。類似於現在的長絲巾。
“妙哉,妙哉呀!”
那綠蘿如此客套語畢,就在一名藍衣同伴的笛聲伴奏之下,韻侓揮動著帔帛,踏拍婆娑起舞:初時舒緩,輕盈曼妙;漸舞漸急,裙裾徘徊;慢慢的節奏變化加快,真形迷幻不清,唯餘一道黃煙、綠影,模糊來、去如電,旋若虛境仙子。其舞姿,是那般地優美而卓越,一時竟引逗得數名年輕的子弟們,“嘖嘖”拍案叫絕道。隨即,又在其師長們嚴厲的眼神之下,訕訕地閉緊了嘴巴。
但瞧那綠蘿錦履交錯,越轉越快,豁地裡把一條黃光,由綠影之內斜刺裡飛出,吊在了大廳的橫樑之上,繼而腰繫此帛,脫離了塵埃,懸掛在半空,一邊挺胸揚臂地快速旋轉;一邊以帔帛為憑,衣袂翩躚地劃圈兒飄蕩——先是簇簇小圈兒,團團緊湊;次第皇皇大圈兒,圓且漫長;尤賽一隻嫩綠色的人體砣螺,直叫人觀看得是眼花繚亂、情迷神馳,連呼吸,都為之而暫時一停。
眾賓客方自坐在那裡賞心悅目,陶然欲醉,那帔帛,卻彷彿突然不勝其重,“嘭”的一聲,打橫樑間滑脫了下來,立時便將那綠蘿,如同一隻斷了線兒的風箏似的,重重地拋向廳外。
“哎呀,糟了!!”
眾人瞧得一片驚呼,於笛聲戛然停止間,方欲出手相救,然則綠蘿卻早已是凌空甩回了帔帛,將它牢牢地圍系在一根廳柱之上,自身也悠然相隨而回——原來,她並非是習練未熟、大意失手,而是曲終故賣關竅兒,討彩罷了。
“綠蘿小小伎倆,拙劣已極,不堪賞玩,讓諸位大俠們見笑了。”
那條嫩黃色的帔帛彎彎曲曲,堪比長蛇,從這根兒廳柱的底部開始,一路纏繞、蜿蜒向上,直到頂端,而綠蘿竟亦然順其走向,“滴溜溜”兒地打底部旋身到頂後,適才收回帔帛,穩穩地落至地面之上,朝著李益等人,婷然下拜道。
“好!!妙極,妙極呀!”
李益和諸位賓客們俱都愉悅不已地,鼓掌稱讚她道。
而綠蘿的臉上也是頗有得意之色,向他們微施一禮後,搔首弄姿、嫋嫋娜娜地,轉身走向了原位。
於此期間,柯芙蓉一直雙手捧壺,萬分謹慎地侍奉在五陰魔王的桌畔;欣兒也是和她一樣,並肩站立。那欣兒因為痛恨她“橫刀奪愛”的緣故,是以,連帶著對所有的妖冶女子皆無好感,瞅見綠蘿此狀,心中頗為鄙夷,情不自禁地微微撇了撇嘴。
“喲,這位妹妹,你這是在倚仗著自己的美貌,瞧我不起嗎?!”
那綠蘿眼尖,恰巧兒看了個正著,猛然探手,摸了一把欣兒的臉龐,咯咯嬌笑道。
“哎呀!!”
欣兒但覺綠蘿的那一隻滑膩膩的手掌,倏爾探來、一撫即過,她的雙頰,立馬兒便一側辣如火烤,一側寒若置冰,異常地疼痛難熬道。
“欣兒姐姐!你的臉......”
柯芙蓉斥指驚叫了一聲道——就只見欣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