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有一腿?”
唐川越說越氣,“好啊,老子這麼多年也沒對不起過她,在外辛辛苦苦討生活,給她金銀財寶供她吃穿,她在村裡偷漢子,臭婆娘,該死、該死!”
秦昭寧本就是為了證實某些事而隨口一問,固然就不會回應他的話,倒是徐知硯神色極差,“你所謂辛辛苦苦討的生活,討的可是人家家裡的命根子,你也好意思提你的金銀財寶。”
唐川一時語塞,又是連連告罪。
然秦昭寧聽到徐知硯提及他們夫妻二人拐賣幼童之事,心底亦是湧上一團怒火,想到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的唐浩,心中更是氣極,便轉頭對徐知硯道:“大人,我無甚可問了。今夜可得讓他好好寫下那些被賣的孩童從哪處拐的,賣去了何處,一個都別漏了!”
“自然。”徐知硯肅然道。
說完便同秦昭寧一同出了暗室,只留馮翰良盯著唐川寫下孩童去向。
兩人一路沉默著走回書房,心中各有計量,雖是辦了一日的差,但兩人面上皆無倦色,只有凝重。
徐知硯先行坐在桌前,為她倒了一盞茶,示意她坐下。
秦昭寧也開了口:“大人,你覺得唐川方才有無撒謊?”
徐知硯搖搖頭,為自己亦倒了一盞茶,“他餓了一天,只想快快解脫,觀他神色沒有撒謊,至少他說沒殺陳芳,這是可信的,但關於販賣幼童之事,必是有隱瞞的。”
秦昭寧拿起茶盞的手一頓,又將茶盞重重放下,茶水也灑到桌面上,“既知他有隱瞞,大人為何不問?”
雖知他做事必有緣由,但事關孩童,她還是不免有些慍怒。
徐知硯拿起茶盞抿了一口後方道:“他同陳芳只是尋常百姓,卻敢如此猖狂行事,背後必定有人做護盾,他們不過是馬前卒罷了。”
他頓了頓,“方才我說給他多幾日苟活時間,他倒是欣喜得緊,我便知道與我所料無誤,多幾日,他便多了活頭。那人應當給了他什麼許諾,譬如無論如何保他平安的。我甚至懷疑七月十四那夜他也不一定去蹲點,而是去對接了。”
徐知硯沉沉望向她,“聰慧如你,不若想想,這可是死罪,究竟是何人能讓他冒險?”
秦昭寧聞言面色一凝,唐川是個狡猾的,三番四次和他們兜圈子,若不是掌控了證據,他還不知如何抵賴。
如此滑頭之人,能夠鋌而走險辦事,他上頭身份必然是能讓他信服的,而且那人還能將手伸向牢裡,必是有權勢的,至少比徐知硯有權勢。
“若是直接敞開來說,他必然不會如實答我,然我們手頭上還有兩宗案子要查,一是鬼嫁娘殺人案,二是孩童去處,尤其是孩童去處,方是最緊急的。”
徐知硯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塊帕子,將她面前的茶水擦乾,又將茶盞往她方向推了推,“故而我對此避而不談,只為留著他、拖著他,再細緻調查幾日,待手上案子結了,我們或許還可掌握更多線索。”
秦昭寧不笨,縱使徐知硯不說,她方才也想明白他所為目的了,然徐知硯還是耐心解釋。
“你我二人,如今徹查要此事不過螳臂當車,且再等等吧。”
等什麼,徐知硯沒說,秦昭寧卻清晰見到他緊抿的唇瓣和眼中的不甘,卻又篤定。
她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轟隆隆——”
天空中的烏雲早已凝聚許久,終於在一陣驚雷後,雲層深處降下如瀑大雨,窗外等待許久的蔥蔥草木亦被這陣陣風雨擊倒,而後再次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