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拿了回來,並沒有放回原處,被擦乾淨的水露很快又浮現了出來,從瓶頸慢慢沿流著,在原地逐漸積成一灘小小的水漬,泛著些許寒意。
沈節面無表情,空著的兩隻手再次緊攥起來,周身的痛意彷彿更加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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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姐。”
車子停在了一傢俬立醫院,是容家旗下的產業之一,鍾景率先替容潮開啟了車門,而後走了下去。
沈節在車子開動的時候沒有問容潮他們要去哪裡,現在同樣沒有問他們為什麼要來醫院。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身上的傷跟醫院有什麼關聯。說到底,他現在在容潮面前恐怕連一條狗都比不過。
鍾景的話響起後,沈節坐在車上沒有動,容潮同樣沒有動。
她看著他,“需要我親自請你下去嗎?”
是溫柔嘲弄,她說的話總是像一條充滿了倒刺的鞭子,要狠狠在沈節的背上鞭撻出傷疤。
沈節抬起頭,他的視線不防備撞進了對方的眼眸當中。
容潮的眼瞳是那種淺淺的栗色,眼睛很大,睫毛濃長,眼尾在笑著的時候會微微向上挑起。她看上去似乎永遠都不會生氣,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然而卻又喜怒無常至極。
“看來你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角色,沈節,這是第二次。”
容潮現在的事情都是管家處理,但對方並不會隨時隨地陪在她身邊,沈節需要履行的就是對方的職責。當然,還有更多的。
就算容潮帶他來這裡是為了自己的事情,沈節也應該頭腦清晰地下車,然後恭敬地等在車門處,等待下一步請示。
事不過三,沈節知道容潮話裡的意思。
他動了動腿,長時間端坐著,又是受了傷的緣故,令他起身的時候擰了擰眉。只是沈節沒有任何停頓,徑直走了下去。
然而莫名的,在離開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容潮的手套,白色緞面上的髒汙是那樣刺眼。
容潮自然不會允許自己這樣有失體面,在下車之前,她直接將手套摘掉了,隨意地扔在了座位上。
“走吧。”
“是,小姐。”
鍾景在前面帶路,院長一早就收到訊息,說是容潮要過來,很快也趕了過來。他邀請容潮去專門的辦公室,那裡條件好,還能休息,只是大小姐沒有任何動容。
她下頜輕抬,將世家千金的氣場展露無遺。
“把他給我從裡到外全部檢查一遍。”
這家醫院是容家的,容潮又是容家唯一的女兒,不出意外,將來容家的產業也都是對方繼承。
大小姐吩咐的語氣並不使人感到厭惡,她的一舉一動都流露出了自身的良好教養。是與身份相匹配的居高臨下,嗓音柔和卻不容置喙。
直到這個時候,沈節才終於知道容潮來這裡是為了給他看傷。
說是看傷也不準確,容潮更像是剛剛在路邊撿到了一隻流浪狗,於是帶著對方去了寵物醫院,讓醫生為他仔細檢查,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不乾淨的病菌。
他沒有覺得榮幸,只覺得屈辱非常。
醫院裡的人得到容潮的命令,立刻就安排起來了。
沈節毫無自主權地被醫生帶著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就連牙齒也都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躺在各種就診床上的時候,沈節心裡的羞辱感也達到了巔峰。
他發誓,將來他一定會千倍百倍地將容潮給他的屈辱還回去。
專案簡單的檢查不到一個小時就拿到了結果,比較複雜的還需要等待一兩天。
不過醫生大致判斷出沈節受的傷並不嚴重,只要好好修養幾天就好了,至於那些外傷,醫生也都給對方開了藥。
沈節再次見到容潮的時候,大小姐已經聽完了醫生的彙報,對他的身體情況恐怕都要比本人更清楚。
除了鍾景之外,其他人都很好奇沈節究竟是誰,能勞動容潮親自把人送過來。看對方的年紀,也不是太大的樣子,身上的衣服還都是破的。
不等他們多想,容潮就已經抬起頭,朝站在門口的人看過去。
“過來。”
她神態柔和,如同薔薇浮香,明明比沈節還要小兩歲,看上去卻彷彿輕易就能掌控一切。
鍾景聽到容潮的話後,朝她行了一個標準的管家禮儀,步伐優雅地走了出去。一旁的其他醫生見狀,也紛紛跟在了後面。
容潮沒有去院長專門給她安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