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還沒過,崔杜衡就自動湊上前,看似狠毒實則輕柔地掐了下她的臉蛋。
他滿足地眯起眼。
就在他準備掐李沙棠第二下時,她哼唧著翻身,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猶帶疤痕的手臂。
李沙棠天生曬不黑,卻極容易曬傷,再加上離家後不注意保養,此刻手背和臉側都浮現不同程度的紅色。
瑩白的肌膚刻著猙獰的血痂,還混著片片紅痕,明晃晃地撞進崔杜衡眼底。
他縮回手,從袖裡翻出一小壇雪玉膏,將其放置在李沙棠身側,這才躡手躡腳回到原位,把自己縮成一團,給李沙棠空出最大的睡眠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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瀘州,平溪鎮。
一行人趕了幾天路,終於找到一個比較富庶的小鎮,可以停下來歇歇腳。
平溪鎮是一個交通要鎮,一行人行駛在街上,隨處可見各地往來的商人們、挑夫們或是隨行的鏢師們。
李沙棠雖說在都城永安出生,卻是自小待在偏僻荒涼的隴右,再加上阿孃的嚴格管教,倒是沒見過這般熱鬧有趣的景象。
“快看!”李沙棠興致勃勃地拉著崔杜衡的袖子,掀起車簾指著斜前方。
她身體底子好,再加上崔杜衡送的極品雪玉膏,這幾日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一點疤都沒留,於是愈發精神起來。
崔杜衡身體不好,此番長途跋涉更是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他本來在閉目休息,奈何李沙棠實在太能折騰,硬生生把他鬧醒了。
李沙棠無視崔杜衡幽怨的目光,繼續拉扯著他的袖子。
自她第一天闖入崔杜衡的馬車,此後就再沒挪過窩,連睡覺都在這輛馬車裡。趙管家倒是有心拿“男女七歲不同席”說事,奈何兩位主子都沒當回事,他只得管好侍衛車伕們的嘴。
崔杜衡鬧不過這虎蠻子,只得順著李沙棠的力道歪身子,懶散抬眸。
只見前方有一隊青壯年腰間綁著木架,架上分別站著一對對童男童女,他們各個都穿著紅襖綠褲,在架上相互表演著翻騰、打筋斗、扭秧歌。
崔杜衡凝神看了會兒,隨後又收回目光,嘖聲道:“不就是擎閣嗎?瞧把你激動的。”
李沙棠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擎閣,壓根沒聽清崔杜衡說了什麼。但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麼好話,於是她看也不看,直接一巴掌拍向崔杜衡。
“嘶!”崔杜衡齜牙揉著右肩,他恨恨瞪著李沙棠,嘀咕道:“你這虎蠻子不僅練了鐵牙功,還練了鐵掌功!”
李沙棠徹底忽視他,一雙眼又飛到路邊紅紅綠綠的糖葫蘆上,在心底盤算著自己的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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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李沙棠還沒看夠,馬車就已經抵達客棧了。
李沙棠念念不捨地躍下馬車,隨後一抬眸,直接當場僵化。
只見這個客棧高高掛著“悅來客棧”的牌匾,這牌匾竟是純金打造!
她也不是沒見過金子,她家雖在隴右,可算上這幾年的戰利品,以及皇宮裡的賞賜,她家可稱鉅富。
她只是沒想到,這中原地帶隨便一個客棧就可以用純金的牌匾。要是隴右有這般富庶就好了......
李沙棠的眸子微微暗淡。
“嘖嘖,虎蠻子怎麼不罵‘暴發戶’了?”崔杜衡慢吞吞地走過來,逮著機會就嘲笑李沙棠。
李沙棠睨了他一眼,轉身往客棧裡走去。
崔杜衡摸摸鼻子,在趙管家無語地注視下,也面不改色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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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客棧不僅外表富貴,內裡也很是堂皇。四處裝飾著古董花瓶,連那掌櫃手拿的算盤都是純金造的。
除開她們這一行人,店裡零零散散分佈著幾個商人,剩下大部分的住客都是江湖中人。
那些個狼牙棒、重刀、弓箭、斧頭、鐵劍......都一一靠在主人家的凳子旁,旁若無人地釋放著煞氣。
李沙棠的手指動了動,她小心又興奮地打量著這些人,心底的情緒幾乎要噴薄而出。
無人知曉,看似尊貴的朝陽縣主心底一直住著個俠女夢,她渴望執刀闖天下,蕩盡一切不平事。
可惜的是,她的阿爹把她的學武當成孩子玩鬧,她的阿孃更是強烈反對她學武,這幾年身子不濟才稍稍寬泛些。
她正出神著,一旁大漢們的談話已經飄進她的耳朵。
“你們聽說了嗎?那朱茂才被人殺死在書房,臨死前用血寫就一份認罪書,將自己綁架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