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拉著金無望,站著不動,那兩人手裡拿著筷子,挾菜又不是,放下又不是,竟拿著筷子就去算帳。
於是朱七七與金無望便在這張桌子旁坐下。
金無望搖頭道:“果然有你的。”
朱七七道:“就叫做狐假虎威。”
金無望忍不住大笑起來,但笑了半晌,又突然停頓。
朱七七道:“你為何不笑了,我喜歡你的模樣。”
金無望默然半晌,一字字緩緩道:“這半日來,我笑的實已比以往幾年都多。”
朱七七呆呆地望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心裡究竟是酸?是甜?是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幸好這時酒菜已送來,於是朱七七放懷吃喝。
金無望卻是食難下嚥,朱七七便不住為他挾菜,別的人既不敢瞧他們,又忍不住要偷偷來瞧。
只因這兩人委實太過奇怪,男的太醜,女的太美,又似疏遠,又似親密,這兩人之間究竟是何關係誰也猜不出來。
朱七七隻作不知不見,笑道:“這一塊你非先吃下去不可,空著肚子喝酒,要喝死人的。”
伸出筷子,挾了塊排骨,要送到金無望碗裡。
但,突然間,她身子一震,筷子挾著的排骨,“噗”地掉進醬油碟裡,她目光直勾勾瞧著座前面的窗子,面上竟已無血色。
金無望動容道:“什麼事?”
朱七七用筷子指著金無望身後的窗戶道:“你……瞧……”語竟已無法成聲,筷子不住的“喀喀”直晌,顯見她的手竟抖得十分厲害。
金無望變色回首,窗外卻是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他又是奇怪,又是著急,沉聲道:“瞧見什麼?”
朱七七顫聲道:“窗……窗外有個人。”
金無望道:“哪有什麼人?你眼花了麼?”
朱七七道:“方才有的,你一回頭,他就走了。”
金無望:“是誰?”
朱七七道:“就……就是那惡魔,那害得我又癱又啞的惡魔。”
金無望動容道:“你可瞧清楚了。朱七七道:“我瞧得清清楚楚,他的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直到此刻,她竟仍未定過神來,語聲竟仍有些顫抖。
金無望面上也變了顏色,雙眉皺起,沉思不語。
朱七七道:“你可要追出去?”
金無望搖頭道:“此刻必定已追不著了。”
朱七七惶然道:“那……那怎麼辦呢?我此刻一見著他,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了,他好像隨時隨地都跟在我背後,還要來害我,我只要一閉起眼睛,就好像瞧到他正衝著我獰笑……”突然放下筷子,用手掩面,幾乎哭出聲來。
金無望沉思半晌,霍然站起身來,拿出錠銀子,拋在桌上,拉起子朱七七的手,沉聲道:“你跟我來。”
朱七七道:“哪……哪裡去。”
金無望面色鐵青,也不回答,拉著朱七七走出店外,四下辨了辨方向,竟直奔鎮外最最荒僻之處而去。
朱七七又是詫異,又是驚懼,她委實已被那惡魔嚇破了膽,世上她誰也不怕,可就是怕“他”。
只見金無望板著臉,大步而行,四下的地勢,越來越是荒僻,此刻雖已雪霽日出,朱七七還是不禁冷得發抖。
她不知不覺間,用兩隻手扳著金無望的肩膀,倚到他身上,自後面看去,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身旁,倚靠著個窈窕纖弱的少女,依偎而行,這景象確是令人豔羨,但走到前面一看,一個嬌美仙女和一個陰冷醜陋的男子,並肩走在灰濛濛的積雪荒原上,這景象卻有說不出的可怖。
金無望肩上雖然多了個人的重量,走的仍是極快。
朱七七忍不住又問道:“前面是什麼地方?”
金無望道:“我也不知道。朱七七一怔,吶吶道:“那……那麼你要走到哪裡去?”
金無望道:“我也不知道。”
朱七七又驚又怒,道:“你……你……”
金無望道:“我這是在做什麼,你立刻便會知道的。”
語聲微頓,突又低叱道:“來了。”
朱七七倒抽了口涼氣,屏息聽去,只聽身後果然有陣衣袂帶風之聲,傳了過來,來勢迅急異常。
但金無望卻未停步,也未回頭。
朱七七自也不敢回頭,只是在心中不住晴問自己:“來的是什麼人?莫非……莫非是他麼?”
只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