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竟又恢復了那麼慈祥而親切,溫柔地撫摸著朱七七的臉頰,溫柔地微笑低語著道:“好孩子,醒了麼,你病了,再睡睡吧。”
朱七七隻覺像手指象是毒蛇一樣,要想推開,哪知手掌雖能拾起,卻還是軟軟的沒有一絲氣力。
她驚怒之下,要想喝問:“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將我弄來這裡?你究竟要拿我怎樣?哪知她嘴唇動了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一下朱七七可更是嚇得呆住了:“這…這妖婦竟將我弄成啞巴。”她連日來所受的驚駭雖多,但那些驚駭比起現在來,已都不算是什麼了。
青衣婦人柔聲道,“你瞧你臉都白了,想必病得很厲害,好生再歇一會兒吧,姑姑等一會兒就帶你出去。”
朱七七隻望能嘶聲大呼:“我沒有病,沒有病……我只是被你這妖婦害的。”
但她用盡平生氣力,也說不出一絲聲音。
她已落入如此悲慘的狀況中,以後還會有什麼遭遇,她想也不敢想了,她咬住牙不讓眼淚流下。
但眼淚卻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那青衣婦人出去了半晌,又回來,自床上扶起朱七七,一個店夥跟她進來,憐借地瞧著朱七七,嘆道:“老夫人,可是真好耐心。”
青衣婦人苦笑道:“我這位女徒從小沒爹沒孃,又是個殘廢,我不照顧她,誰照顧她……唉,這也是命,沒辦法。”
那店夥連連嘆息,道:“你老可真是個好人。”
朱七七受不了他那憐憫的眼色,更受不了這樣的話。
她的心都已要氣炸了,恨不得一口將這妖婦咬死,怎奈她現在連個蒼蠅都弄不死,只有隨這妖婦擺佈,絲毫不能反抗。
那青衣婦人將她架了出去,扶到一匹青驢上,自己牽著驢子走,那店夥瞧得更是感動,突然自懷中掏出錠銀子,趕過去塞在青衣婦人手中,道:“店錢免了,這銀子你老收著吧。”
青衣婦人彷彿大是感動,哽咽著道:“你……你真是個好人。”
那店夥幾乎要哭了出來,揉了揉眼睛,突然轉身奔回店裡。
朱七七真恨不得打這糊塗的“好人”一個耳光,她暗罵道:“”你這個瞎子,竟將這妖婦當作好人,你……你……你去死吧,天下的人都去死吧,死乾淨了最好。“驢子得得的往前走,她眼淚簌簌往下流,這妖婦究竟要將她帶去哪裡?究竟要拿她怎樣?路上行人,都扭過頭來看她們,朱七七昔日走在路上,本就不知吸引過多少人羨慕的目光,她對這倒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些人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第二眼了。朱七七但願這些人能多看她幾眼,好看出她是被這妖婦害的,哪知別人非但偏偏不看,還都將頭扭了過去。她又恨,又奇,又怒,恨不得自己自驢背上跌下來摔死最好,但胄衣婦人卻將她扶得穩穩的,她動都不能動。這樣走了許久,日色漸高,青衣婦人柔聲地道:“你累了麼,前面有個茶館,咱們去吃些點心好麼?”
她越是溫柔,朱七七就越恨,恨得心都似要滴出血來,她平生都沒有這樣痛恨一個人過。
茶館在道旁,門外車馬連綿,門裡茶客滿座。
這些茶客瞧見青衣婦人與朱七七走進來,那目光和別人一樣,又是同情,又是憐憫。朱七七簡直要發瘋了,此刻若有誰能使她說出話來,說出這妖婦的惡毒,叫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茶館裡本已沒有空位,但她們一進來,立刻便有人讓座,似乎人人都已被這青衣婦人的善良與仁慈所感動。朱七七隻望沈浪此刻突然出現,但四下哪裡有沈浪的影子,她不禁在心裡暗暗痛罵道:“沈浪呀沈浪,你死到哪裡去了,莫非你竟拋下我不管了麼?莫非你有別的女人纏住了你,你這黑心賊,你這沒良心的。”
她全然忘了原是她自己離開沈浪,而不是沈浪離開她的一一女子若要遷怒別人,本已是十分不講理的,被遷怒的若是這女子心裡所愛的人,那你當真更是任何道理都休想在她面前講得清。
忽然間,一輛雙馬大車急馳而來,驟然停在茶館門前,馬是良駒,大車亦是油漆嶄新,銅環晶亮。
那趕車的右手揚鞭,左手勒馬,更是裝模作樣,神氣活現,茶客不禁暗暗皺眉,忖道:“這車裡坐的八成是個暴發戶。”
只見趕車的一掠而下,恭恭敬敬的開了車門。
車門裡幹“咳”了幾聲,方自緩緩走出個人來,果然不折不扣,是個道地的暴發戶模樣。
他臃腫的身子,卻偏要穿著件太過“合身”的墨綠衣衫一一那本該是比他再瘦三十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