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呆呆的望著鐘聲傳來的方向。
這群人出發前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要帶回同伴,在聽到鐘聲的一瞬間,就變成了驚弓之鳥,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往前多邁一步。
徐有強黑著臉,高喊著不要驚慌,保持著背靠背的陣形。
鐘聲像是催命符,每敲一下我的心就跟著顫一下,不由得瞪大眼睛,注視著周圍的情況。
忽然一聲慘叫傳來,鐘聲戛然而止,我明顯感覺到身邊兩個人的身子抖了一下。
“徐叔,這好像是王強的聲音。”
一個青年已經紅了眼,握著匕首的手顫抖個不停,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惱怒。
慘叫過後,山林裡只有嘩嘩的雨打樹葉的聲音。
徐有強攥緊了拳頭,回過頭清點人數,發現大家都沒事後,才從兜裡摸出一支菸。
煙桿子很快被雨水打溼,打火機在他手裡啪啪作響,始終出不了火。
“都不要慌,管他是人是鬼,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
說完他就將煙桿子剝開,把菸絲扔進了嘴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這種時候只要有了主意,不管這主意是對還是錯,大家的選擇都會格外的一致。
徐有強扔給我一把刀,然後招呼著大家慢慢朝著鐘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恐懼大多來源於未知,當面前出現一間破廟的時候,大家似乎都沒有之前那樣害怕了。
儘管早有準備,可當徐有強踢開破廟的大門的時候,我還是被裡面的場景嚇了一大跳。
寺廟的房樑上,掛著兩個一絲不掛的人,他們的眼窩深陷,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凝固的血液像是一條條傷痕。
他們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色,原本強壯的身子瘦得像根燒火棍,在風中來回擺動。
勒在脖子上的藤條,摩擦著腐朽的房梁,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在這空曠的院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徐有強鼓著腮幫子,大喊了一聲救人,七八個壯漢就衝了進去。
他們早就斷氣了,那個叫小張的人身子已經出現了屍僵,面板上甚至有大面積的黑斑,看上去像是中了毒,只有王強還有一絲體溫。
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檢查了屍體,發現屍體上並沒有致命傷,脖子上的勒痕很淺,應該是死後才被人掛上去的。
徐有強狠狠的一拳打在地上,拔起腰間的匕首嘶吼道:“給我找,不管他是人是鬼,都要把他找出來,為小張和小王報仇!”
憤怒到極點的人心裡哪還裝得下一絲恐懼,七八個人就在不足二十個平方的破廟裡來回尋找,不知道踢斷了多少根朽木。
我也拿著匕首,一下下撥開牆角的草堆,不求找到些什麼線索,只希望不要看到二叔的屍體。
找了整整一圈,都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我長噓了一口氣,靠著牆喘息。
大鐘被找到了,上面沒有懸掛的繩子,就這樣立在最高的房樑上。
徐有強看了一眼那口大鐘,就絕了想要將它弄下來的心思,那東西太重,我們這群人本就筋疲力盡了,弄一口廢鍾得不償失。
“徐叔,咱現在該怎麼辦?那東西說不定還會回來的!”
一個青年從揹包裡取出兩件衣服蓋在屍體上,然後憂心忡忡的看著破廟的大門。
徐有強嘴裡叼著煙,臉上怒氣未消,被煙燻得直流眼淚渾不自知。
等菸頭燒到燙嘴,他才吐了口唾沫,把匕首插在地上咬著牙說:“那咱們就在這兒等!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他的話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從進門那一刻起,大家似乎都不知道害怕是何物了。
山林裡的雨,下起來就沒個夠。
從離開營地,我們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這短短的五公里路程,幾乎耗掉了所有人的體力。
倘若在冒著大雨回去,出現意外的機率會大大增加。
徐有強的決定看似不理智,但對於眼下的情況來說,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破廟裡生起了幾個火堆,火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一會兒我就來了睡意。
漸漸的,身旁的說話聲就聽不見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覺有人推了我一把。
“喂,方兄弟,快醒醒!”
我睜開眼,正要問怎麼了,就看到那個人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臉上寫滿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