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淮目光一凜,“你殺了誰?”
殷禮文渾不在意,“不就是什麼一方財主而已,你這般緊張做什麼?”
剛說完,殷禮文才後知後覺出不對。
“惹不得?”
周應淮面色冷沉,“殺了誰?”
殷禮文皺了下眉,“只是幾個下人而已。”
話音剛落,陳婆子突然痛苦的哼了兩聲。兩人似箭一般的衝到床邊,一左一右的拉著陳婆子的手。
“乾孃。”
“乾孃!”
陳婆子虛弱了兩天,根本沒什麼力氣了。
“……玉兒……”
緩了半天的勁兒,陳婆子才從口中吐出這兩個字來,說完後像是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連喘息都沒勁兒了。
“卿卿,快把孩子帶過來。”
春生娘幾個拉著傅卿在院子裡說著後事的事情,傅卿不愛聽,但也不得不聽。
聽見周應淮這一嗓子,傅卿趕緊跑回家,將三個孩子都帶過來。
少禹是最先跑進屋裡的,到了陳婆子跟前,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奶奶。”
玉丫頭年紀小,追不上哥哥,又似懂非懂陳婆子已經不行了,幾乎是一路哭著過來的。
兩個孩子擠到跟前,傷心又惶恐。
殷禮文的目光一直放在他們兩個身上,要不是有哭聲,他還真的恍惚看見了當年。
直至最後,他目光裡的複雜由心裡的決定逐漸變得堅定,然而下一瞬,周應淮腳步一跨,直接攔住了他的視線。
抬起頭時,殷禮文對上週應淮眸子裡的警告,他輕哼一聲,把臉轉到了一邊去。
樂安太小,只能傅卿抱著站在床邊。
陳婆子拉拉少禹的手,又摸摸玉丫頭的小臉,最後又看著傅卿懷裡的樂安。
樂安認得陳婆子,張開小手要抱抱,給春生娘幾個看得直摸眼淚。
陳婆子虛弱的講不出來,少禹默不作聲的擦著眼淚,兩個小的哭的一個比一個大聲。
傅卿喊著少禹跟玉丫頭,讓他們去院子裡玩兒,剛要抱著樂安出去,卻聽陳婆子喊她的名字。
也不知道陳婆子是攢了多久的力氣,這一聲力道十足,與她平時說話時候一樣,把屋裡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乾孃。”
殷禮文來到床前要給陳婆子把脈,陳婆子躲開他那隻手,只是喊著傅卿。
傅卿把樂安交給周應淮,剛來到床邊,就聽陳婆子攆他們出去。
春生娘先反應過來,“陳大娘怕是有事情要交代傅妹子。大家都出去吧,出去等著。”
周應淮眸色暗了暗,抱著樂安,又喊著少禹跟玉丫頭出來了。
見殷禮文還在那站著,周應淮沉下語氣,“出來。”
殷禮文悶聲不坑的走出來,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落在少禹跟玉丫頭的身上。
玉丫頭對他已經沒了太多印象,但少禹卻總記掛著他說的那些話,眼睛也總是想要偷看他。
見少禹有回應,殷禮文越發膽大放肆。
周應淮喊他過來,殷禮文心中一喜,可到了跟前,卻聽周應淮語氣冷漠如含鐵。
“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殷禮文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轉身走到別處,再沒敢往這邊看一眼。
屋裡,陳婆子緊緊拉著傅卿的手,像是努力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聽見了……不是……”
陳婆子剛才喊她用盡了力氣,現在又變得虛弱了。
傅卿聲音輕緩的勸著:“乾孃你別急,有什麼慢慢說。李大夫就在外頭,有他在,你放心。”
才提到這個人的名字,陳婆子雙瞳立馬睜大,空洞的眼睛裡滿是驚慌。
“乾孃!”
察覺她的不對,傅卿緊緊拉著她的手。
“乾孃別怕,我跟之陽都在的。”
陳婆子反手抓著住傅卿的手,“……他不是,好人……少禹跟丫,丫頭……”
傅卿一連著聽了兩三天才聽清楚,她猛地看向陳婆子,目光不敢置信。
李大夫要帶走少禹跟玉丫頭?
為什麼?
陳婆子恨不得用盡所有力氣,“他不是好人……殺人啊……”
傅卿後頸一片寒涼,“乾孃?”
陳婆子抽出一隻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緩緩把手放在自己心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