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淮徑直往前走,殷禮文追上來,問道:“聽說上次來了半個村子的人家幫你家收玉米,那今天能有多少人?”
“早聽說莊稼人辛苦,有個收成不容易,更別提現在這個時候了。你知道現在一根玉米在外頭能賣多少錢麼?估計你喊五兩銀子都有人搶著買。你家還免費送給別人,周應淮,你是不是傻了?”
周應淮腳步不停,好似根本聽不見他的話。
殷禮文看著越來越近的周家大門,又往前追了兩步。
“我還沒見過你家另外兩個孩子呢,你什麼時候……”
他的話還沒說完,周應淮凌冽的招式已經打了過來。
殷禮文才險險躲開一招,下一刻,周應淮不知何時撿起來的幹樹枝已經抵住他的命門。
“我可以讓你留在兩河村,但你最好離我家人遠些。殷禮文,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見遠處有人過來,殷禮文只能咬牙點頭。
“知道了。”
周應淮扔了手裡的幹樹枝,抬步繼續往前走。
殷禮文垂眸看了一眼乾樹枝頂端的尖銳,頓時後頸一陣寒涼。
那不是用刀削劍砍的尖銳,而是內力所致。
他以為周應淮躲在這地方這麼久,又聽陳婆子說他曾經癱瘓在床,以為他徒有虛招,自己打不過他只不過是身負重傷而已。
沒想到,他內力竟比當年還要深厚許多。
見已經走到前頭的周應淮頓住腳步,正側眸睨著這邊,殷禮文一顆心高高懸起,忙不跌的跟上去。
路過周家,他腳步片刻不敢停留。
雖然昨天傅卿的提議大家都沒同意,但今天該幫忙時大夥兒還是都來了。
到了地上,狗蛋爹孃和李貴幾家人已經忙活起來了,見周應淮過來只是打了招呼,但對跟在他身後的那個陌生人,倒是好奇得很。
現在兩河村裡唯一的生面孔不就是那個暫住在張婆子家的李大夫嘛。地上這幾家人這段時間一直忙在田間地裡,還沒機會認識這位李大夫,現在得見,大家都直勾勾的盯著他。
都知道這位李大夫是周應淮的舊事,沒想到竟也是個長相這麼好看的男人。
不過太瘦弱了些,臉也白了些,一看就不是能幹粗活的人。
見大家都看著自己,殷禮文倒是大方,從容的介紹起了自己。
“李文見過各位哥哥嫂嫂。”
他這麼客氣,淳樸的鄉親們就更顯客氣了。
周應淮沒搭理他,捲起袖子就下了地。
他見了,也跟著捲起袖子,頓時,胳膊上還未痊癒的傷勢都露了出來。
女人們驚呼聲傳來,各家的漢子才看見殷禮文胳膊上那些新舊不一的傷勢,登時一驚。
“李大夫你這傷勢是怎麼弄的?”
“這像是被人打的吧?”
“我看不是被打出來的,像是被利器劃傷的。”
……
議論聲中,殷禮文有些難堪的把袖子拉下來。
“我家遭了山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知道我會醫術就把我劫走,讓我受了好些罪。好在最後逃出來了,不過這些傷疤估計要留一輩子了。”
一聽這些,鄉親們一陣唏噓,各個都為他鳴不平。
周應淮冷眼看著,面上沒有半點情緒。
“李大夫,你要在旁邊歇歇嗎?”
殷禮文的戲立馬打住,乖乖下地跟著幹活。
大家體諒他身上有傷,跟著忙了一會兒後就讓他去旁邊歇著了。
可事實是他笨手笨腳,真不是幹農活的料,幫了不少倒忙,拖了人家進度,耽誤別人幹活。
等男人們把玉米杆子和高粱杆子都分開砍了,轉頭一看,殷禮文已經給女人們看上診了。
反正不是出錢的事兒,男人們也就沒說什麼。
藉著機會,殷禮文又打聽起了周家兩個孩子的事情。
“怎麼不見周家的兩個孩子,聽說他兒子都八歲了,怎麼不見來幫忙?”
春生娘嘖嘖道:“最近少禹被他娘抓著讀書呢,連我家春生去找他玩都不讓出門。”
狗蛋娘讚道:“周少禹是咱們村裡最出息的了,不僅會讀書還會寫字。我家狗蛋要是也能好好學,我也願意天天守在家裡看他讀書,沒準兒以後能做個官老爺。”
說起這個,女人們又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壓根沒留意到殷禮文微妙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