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愣住了。
送走陳諗?
陳諗病重,要是得不到好的照顧,或許都活不過半個月。
再者,陳諗就是喬氏的命,而喬氏的生死則事關他們一家的性命。
把那孩子送走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啊。
該說的周應淮都說了,這會兒正急著要去留香閣找傅卿,便顧不上陳方,又這麼匆匆忙忙的走了。
陳方回去後將周應淮的話告訴了父親跟小周氏,二人聽後卻連連搖頭。
“不行,剛才我們問了大夫,諗兒現在只能在床上躺著,再下針逼出體內的餘毒,方才有轉圜的餘地。要是現在送他離開,剛才那一個多時辰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
陳父面色沉重,“難不成真保不住諗兒的命了?那萬一……”
萬一真是仇家尋上門,那護不住諗兒,他們也一定得死。
小周氏渾身一顫,下意識的護緊了自己的肚子。
她好不容易才懷了這一胎,她還沒來得及跟自己的孩子見面,還沒來得及聽他叫自己一聲孃親。
她捨不得死。
周應淮趕到留香閣的時候,傅卿正把自己剛才買來的布料交代給兩個夥計,讓他們幫自己尋個十匹左右的數量,再著人送到兩河村。
另外皂角還是得收購,價錢還是跟以往徐掌櫃談下來的一樣。
交代好一切後,傅卿才跟著周應淮離開。
“你不是說尋板車去了嗎?”
“沒找到,估計早就被人給拿走了。”
他說的這麼自然,似乎他離開這麼久確實就是為了這事兒。
可傅卿心知肚明,他根本沒去找什麼板車。
周應淮把自己身上的銀子拿出來,“要不我們現在去買一個新的?”
看見他手裡的銀子傅卿才明白,他剛才回家了。
既然回了兩河村,想必一定是去找陳方去了。
她把自己打聽來的事情告訴周應淮,“他來涼城肯定是左相的意思,要不是想領燕來山、這份功勞,恐怕他也不會自報身份讓人知曉。聽聞那位左相辦事滴水不漏,此人這樣大張旗鼓,回京怕是要掉腦袋的。”
周應淮眸色微沉,“既然能做左相跟前的大紅人,你以為他當真是這麼沒腦子的人?”
傅卿不明白看,“可他辦的事情就是這麼沒腦子的。”
周應淮搖頭。
“他明面可以是左相的人,但背地裡不一定是。”
傅卿心裡咯噔一下,“你怎麼知道?”
周應淮停下腳步,壓低了聲音告訴她。
“陳方在朝中雖沒站隊,但他也算是在左相手裡過職,說不上交情,但是未必會倒戈。”
“而陳方會落罪流放,則是他家得罪了朝中那位一品大將軍,而那位大將軍的親妹妹,正是後宮之中最得寵的姝貴妃。眼下這位貴妃已經懷有身孕,要是生下來,這就是大祁後宮裡的第一位皇子公子。”
周應淮的聲音再往下壓了壓。
“而在在這位姝貴妃有孕前後,也有其他嬪妃傳出有孕,最後都不了了之。”
聽到這裡,傅卿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可偏偏,周應淮又抿起唇角,繼續說道。
“可惜啊,要是四年前那位槿妃娘娘沒死在那場大火裡的話,這份榮寵肯定輪不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