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淮雖然不是文臣,但他曾經的地位可不是陳方能比得了的,所以少禹一直沒把陳方放在眼裡。
可如今陳方這一番話,少禹倒是來了興趣。
周應淮也沒想到陳方竟考過科舉,便側身讓他進來。
“為了考恩科,春生家帶著孩子來找了我好幾回。我心知少禹學業優秀,用不著我這流放之人說什麼。但都是鄉親,我也算是有些經驗,所以便不請自來,還請應淮兄弟莫要見怪。”
陳方正經的給他鞠了禮,周應淮亦是還了一禮。
少禹見了,也跟著學了學。
接著,陳方就在院中與少禹說起了科舉相關的事情。從這些年來朝廷會考的題目,以及不同問題的應對,講得是格外細緻。
傅卿給他泡壺柳芽茶,又請著他坐下說,陳方這一說就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
臨走前,陳方感嘆道:“應淮兄弟,你家少禹聰慧,是個讀書的好料子。春生還得看運氣,但區區童生,對你家周少禹來說只是前程剛開始而已。”
周應淮在一個時辰裡早已對陳方改觀,知道他是個有學識本事的人。
他所說的那些對出入考場的人來有極大的幫助,如今又說這樣好聽的話,就是周應淮這樣冷漠的性子也不由的勾起了唇角。
“如若我兒當真考上了,我定有重謝。”
考試前一日,周應淮特地去留香閣借了馬車,他帶著少禹,春生爹帶著春生,備好了筆墨紙硯,四個人就出發了。
兩河村頭一回有人考科舉,鄉親們重視的不得了,簇擁著把人送到村口,又是叮嚀又是囑咐。村裡那幫孩子更是氣勢昂揚,恨不得追隨他們一道去考場,也順便幫他們加油。
周應淮沒什麼表情,但劉家父子倆卻緊張的不得了。
馬車就這麼大點位置,少禹也隨著他們逐漸緊張起來。
“考不上就考不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周應淮語氣輕鬆,說的好像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春生爹實在是緊張的不行了,乾脆掀開車簾子跟周應淮坐在外頭。
車廂裡,春生緊張的整個人都發起抖來,心裡一直背誦著課上學來的詩詞文章,腦子裡又回想著陳方交代的那些事情。
兩樣東西攪合在一起,他嘴上說出來的就是不倫不類,完全聽不懂的東西。
直到他的肩膀上多了一份力量,他才從這種沒頭沒腦的慌亂中醒過神來。
“周少禹。”
“不怕,這回靠不上,等上三年就能繼續考了。童試十二歲才能考,是因為恩科才沒了年齡限制,我們才九歲,學堂也才開課半年多的時間,考不上也沒什麼好丟臉的。”
春生知道這些都是安慰他的話,但他那顆浮躁的心確實慢慢冷靜下來了。
“雖然才半年時間,雖然我讀書不如你,但我還是想要好好試試。我們老劉家還沒出過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呢,我爹,我爺爺都說我是我們劉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我不想讓他們失望。”
春生爹老淚縱橫,背過身去擦了擦眼角。
轉過頭來時下意識的看了眼周應淮,見目不斜視的趕著馬車,好像根本沒聽見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