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岑在茶樓裡飲到第二壺茶時,等來的就是這樣怪異的場面。
李念一手扶額,擋著自己的眼睛。
她身邊,沈謙端坐著沏茶,腿上擱著一把劍。
幾位構木匠人誰也不敢上前,手裡捧著圖紙,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好大的寒氣啊。”
“什麼寒氣,那叫殺氣。”
壺中茶水緩緩流淌而出,沈謙勾唇微笑,把茶盞推到李念面前。
他什麼也沒說,自顧自再倒一盞。
越是沉默,越是嚇人。
這樣詭異的氛圍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謝岑的表情從“我就知道”慢慢過渡到“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沈謙就是在此時微微開口,低沉道:“聽說謝先生,要和我們家公主一起,建一座新宅子。”
謝岑端茶的手頓了下。
他有些詫異,眼眸在李念和沈謙身上打了個來回。
把沈謙作為面首送到***府的訊息,並沒有傳到民間。
謝岑聽到“我們家”三個字時,難掩驚訝。
他想了想,微微點頭:“……正是。”
沈謙臉上笑意更深,但桌下的手卻緊了。
李念瞧著他手指關節發白,已經放在劍柄上,忙說:“不是,不是我們要建,是我委託謝先生幫我和他建一個。”
沈謙笑意不變,慢慢側目看著她。
李念眨眨眼,這才發覺自己的話說禿嚕了,這聽起來完全就是同一個意思嘛!
“***現在是膩了麼?”他歪頭,挑著聲音問,“連外室之夫都找好了?”
“瞎說什麼呢!”李念壓著聲音,拍他一把,“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說完,尷尬地望向謝岑。
結果謝岑一臉淡然,照常喝茶絲毫不打算附和解釋一般,用實際行動演繹出什麼叫模稜兩可。
李念無語了。
她面對邵安的威脅時沒怕過,面對叛軍時沒退縮過,現在卻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這場面就令人費解。
她明明什麼也沒幹,和謝岑之間清清白白,是純正的合辦書院的關係。
但不知為何,面對沈謙時,就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偷感。
再加謝岑這個人……
李念瞧著他,顯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恨不得沈謙再誤會深一些的模樣,簡直欠揍。
“沈謙,我和謝先生,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探討一下。”
“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們孤男寡女單獨探討?”沈謙俯身湊過來,笑著問,“你和我探討過麼?”
李念蹙眉。
這事情她確實和沈謙探討過,早在兩人相識之初,她就和沈謙表達過自己的想法。
但是眼下看沈謙這意思,若她點頭說探討過,估計今天這茶樓怕是要被夷為平地。
她思量片刻,安撫道:“我以前和你說,我想開書院,你可還記得?”
沈謙眼眸微眯。
他果然是聰明的,只這一句,便慢慢直起身,看向謝岑的表情和緩不少,目光上下打量片刻,隨即開口:“以謝先生才學,做個夫子有些屈才了。”
沈謙理一把衣袖,端正做好,長舒一口氣。
“我知道你對世家子弟們有意見,覺得這群人生來便是人上之人,是不識人間疾苦的。”他道,“但若人人如你所想,朝野便是這群不識人間疾苦之人的天下。”
謝岑注視著沈謙的眼眸,思量片刻:“郡公去年一直要見謝某,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沈謙蹙眉反問:“不然呢?”他毫不客氣,“論棋,沒有對手,若非惜才,何必吃那麼多次閉門羹?”
謝岑看著他,感受著撲面的傲氣,卻沒有反駁他,倒是極為認同,點了下頭。
“和能以身入局的郡公相比,任何棋局都是班門弄斧。”
他說完,微笑拱手,行了個大禮:“謝某在此謝過郡公了。”
氣氛轉變得太快,除了李念一臉懵,這兩個男人已經在互相寒暄的階段。
她見事態轉好,趕忙招呼門口的工匠,準備說正事。
抬起來的手還沒擺動,就被沈謙又壓下來。
他微笑依舊:“話還沒說完。”
言罷,望著謝岑:“沈謙還有一事不明,想請先生解惑。”
謝岑還沒回答,沈謙便問出口:“當時我在田安宜身旁做細作時,他給我一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