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循聲望去,東邊靠牆的木床上,半躺著一約摸二十歲的女子。
那人半靠著床頭,臉色蒼白,五官卻很精緻。
瓜子臉,淡淡籠煙眉,一雙含情眸,如泣如訴,似語非語,像想說盡無限事,頗有西子捧心、黛玉葬花之韻。
咳咳---
女子捏帕捂嘴輕咳一聲,有氣無力道:“豆子,這兩位是?”
“阿南姐,這位是柱子哥,我跟你提過他的,就是治好我胳膊、幫忙討回一麻袋破爛的那個大哥哥。”
阿南目露震驚,掙扎著想要下床。
咯吱---
奈何體力不支,喘得不行,豆子連忙把她按回床上,她只好靠著床頭,衝何雨柱感激一笑。
阿南本是一繡娘,專為未出閣女子繡喜被、喜帕一類的,日子雖不富裕,但養活自己和弟弟不成問題。
但...她病了,家裡少了一大來源。
自生病以來,她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曉得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打心眼裡感激幫弟弟的青年。
“俗話說面如其人,你濃眉星目,眼神銳利不失溫和,幾次幫豆子脫困,一瞅就知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湊巧罷了,再者,每一回豆子都給我回報了。”
“姐,這位是揚大夫,醫術可厲害了。”
咳咳,阿南籠煙眉微蹙,“豆子,有那錢不如買幾本書看,長長見識,甭在我身上花錢了,我這病...治不好的!”
“姐,別說傻話了!”豆子急了,“我打記事起,就沒見過爸媽,是你拉扯我長大的,我兜裡哪怕只剩下一分錢,也要花在你身上的。姐,大夫來都來了,就讓人瞧一下唄。”
阿南無奈,“好吧!”
揚一衛放下木箱,走到床前,“被子揭掉,躺平整了。”
豆子抱走被子,阿南費力的躺平整,薄襯衫緊貼著肌膚,勾勒出有弧度的線條。
揚一衛走上前,去按阿南的腦袋,邊按邊問:這疼不疼?
起初,阿南疑惑連說不疼,但太陽穴被按到時,她悶哼一聲喊痛。
“手伸出來。”
阿南照做。
揚一衛垂眸把脈,不一會,眸子歘得一下睜得溜圓,似是把到什麼奇脈。
接著,摸額頭、揪眼皮、摸脖頸,末了,開啟箱子取出一手電筒,藉著等光檢視阿南的嗓子。
揚一衛收起電燈,“平常是乾咳,還是溼咳?”
“乾咳?溼咳?什麼意思?”
“咳嗽分兩種,嗓子無痰是乾咳,嗓子有痰是溼咳!”
“這樣啊---”阿南瞭然的點了點頭,“我乾咳,嗓子無痰卻發癢,但一直流清鼻涕。”
揚一衛打箱裡翻出一巴掌大、四四方方的布帕,遞了過去,“喏,用它擤一下鼻涕。”
阿南低頭不接,且蒼白的小臉,竟有一絲緋色。
到底是個女孩子,不願當著外人的面擤鼻涕。
倘若,只有弟弟豆子在場,倒可以這麼做。
畢竟,親姐弟,誰也不嫌棄誰。
“姑娘,治病要緊,甭因難為情,耽擱救治吶。”
揚一衛見識多,知道阿南在擔憂什麼,於是勸說道。
阿南思索一番,接過了帕子,扭過身揹著人,擤了下鼻子,將布帕團好,遞了回去。
揚一衛將布帕平鋪在桌上,右手握著放大鏡,左手舉著電燈,透過鏡片,仔細觀察布帕上的水漬。
片刻後,他放下手中物件,雙手插腰,還仰天...天花板大笑。
這一騷操作,嚇了三人一跳。
何雨柱嘴角微抽,心裡斷定揚一衛是個戲精。上一回,奸笑著舉皮條和鋸子,神似變態殺人魔,這一回,仰天長嘯,活似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
瞧,阿南和豆子,都嚇得不敢大喘氣了。
“揚一衛,問診結果如何?”何雨柱問道。
“有點思路了,容我再驗一驗,阿南,把袖子擼起來。”
“好!”
阿南擼起袖子,蒼白的小臂上,赫然密佈著粟米般大的紅疹子。
“沒猜錯的話,紅疹和傷寒一同發作,甚至可能早於傷寒。”
“對,沒錯!”阿南目露希冀,彷彿看到治癒的希望,“抹了老多的藥膏,遲遲不見它往下消。”
“哼---”揚一衛冷笑,“庸醫,治標不治本者也,你找的大夫還不如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