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下個沒完,連日的雨下得淅淅瀝瀝,似乎又回到了從前般的日子,除了到寶華堂請安侍奉祖母,陸以蓁窩在閨閣中待了好些時日。
已至夜時,四周出奇地安靜,只剩下雨滴打在屋簷上的聲音。
朱窗半開,吹進屋內的風還帶著涼意,坐在案前作女紅的少女不由打了個冷顫。一旁的兩個丫鬟一人遞上披風,一人奉上熱湯。
雲枝忍不住打破了寧靜,“姑娘,這香囊你繡了好多日了,莫不是要送給許公子的?”
她旁邊的雪枝撇了撇嘴,用手輕推了她一下,“怎麼整日許公子許公子的,你就這麼想姑娘跟許公子在一起啊。”
“我覺得許公子人挺好的呀,這些日子又是送名畫又是送墨寶的,我可沒見過品質那麼好的狼毫筆呢!又是投其所好,看得出他對咱們姑娘真的用心。”雲枝睨著姑娘的神色,見姑娘神情沒什麼變化,又道,“而且姑娘不是收下了許公子的禮物嗎,這難道不是回禮?”
陸以蓁比著同心結的編法給香囊打了個結,翠色緞地絲繡垂著流蘇,散發出隱隱的佩蘭香氣。
她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自然不是,許公子送的東西可都要收好了,日後盡數還回去。”
雲枝不解:“姑娘前幾日不是同老夫人講,會應許這門親事嗎,聘雁都留下了。”
“你呀,”雪枝無奈搖頭,“姑娘明明說的是許家清流世家,與陸家確實相配,又沒說自己要嫁過去。而且一沒問名,二沒納吉,就算收下聘雁,也做不得數,不算定親。”
“可外面都在說是許公子對咱們二姑娘一見傾心,非姑娘不娶呢。”
陸以蓁也笑了,“這流言也是越傳越離譜了。”
雲枝正色道:“可不是亂傳,這話是許公子自己說的!”
“我也是這麼聽說的,”雪枝接話,“就在前些日,禮部在君子閣設宴宴請京城參加科考的學子,不少世家哥兒也受邀前去。這話是季世子當著眾多人面問許公子的,許公子直言說鐘意姑娘,非卿不娶。”
“……”放下香囊,陸以蓁柳眉皺起,對許翊然這些舉動實在無言。
不過也好,事情越是這樣發展,那邊玉華苑該是坐不住了。
瓷器碎了一地,於氏看著屋裡還在摔東西的女兒,深嘆了口氣。
“菁兒,你冷靜些。”
陸以菁眼眶紅紅的,似是怒極,見到母親又有些委屈,“娘,憑什麼好事都得先讓她佔了啊,明明先認識許家哥哥的人是我!”
於氏哪裡不曉得自己女兒的心思,原先家宴時她便想讓女兒驚豔四座,也是為了相看個好郎君,哪想陸灼瑤橫插一腳,搶了菁姐兒的風頭。那日菁姐兒只堪堪與幾個公子打了個照面,雖說許家哥兒確實一表人才,但要說女兒自此就情根深重了?倒也不見得。
反倒是從許家有意跟陸以蓁結親後,菁姐兒才對那許家公子執著起來。
說到底,她是不服氣。
於氏嘆道:“那許家公子條件是不錯,但京城那麼多達官顯貴,娘定能給你找門更好的親事,你又何必如此啊菁兒。”
陸以菁拉著於氏,“我就是喜歡許家哥哥,憑什麼陸以蓁能嫁我不能嫁。娘,不然你去跟爹說說,爹最疼我們了,爹要是肯出面,那親事就能換成我跟許家了。”
“胡鬧!”於氏厲聲說了句,隨即反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許家是書香世家,許老太爺是文學大家,也確實受天下學子尊崇,。但那都是虛名,要說實權那是沒有的,說難聽點,你嫁到許家做正妻還不如嫁給寧遠侯做妾室。”
聞言陸以菁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娘,你在說什麼!你竟想讓我去給那個殺神做妾?”
於氏連忙安撫她,“娘只是想讓你明白,許家不是好的選擇,縱使是權臣家的妾室,也比許家正妻的地位來的高。不說遠的,你看那魏姨娘,不過是商賈之女,卻因為你父親升官,她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娘說這話自然不是讓你去為妾,你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又是相府嫡出的千金,娘怎會讓你去做妾!二姐兒願意嫁便嫁她的,娘自會替你找到比許家好千百倍的人家,不必去爭搶。”
“你看當初,我與你爹還是情投意合,但就因他那時是個小侍郎,你外祖父瞧不上他,整個於府都反對我跟他在一起,娘就是一意孤行,受了多少冷眼和閒言碎語,後來要不是你爹爭氣,我們娘倆怕是要被藏在於府一輩子……男人沒有權是萬萬不可託付的,你外祖父位列三公,父親如今乃是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