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場,陸灼瑤不知被哪家夫人拉去敘話。
雲枝過來稟報:“二姑娘,夫人傳話說,讓您先行回府,她與三姑娘還要在王府多待些時日。”
陸以蓁點頭,又差雪枝去向長姐知會,帶著雲枝準備離府。
經過縱橫交錯的亭臺樓閣,行至迴廊,見兩位少年郎迎面而來。
正是季風、許翊然二人。
陸以蓁低著頭側身相讓,那青衣公子卻朝她走近,十分不拘禮地打量她一番,“這便是陸二姑娘了?”
陸以蓁微微俯身,答:“正是,小女陸以蓁。”
“我乃柱國公世子季風,陸二妹妹,幸會幸會。”季風笑眯眯說著,又把好友拉過,一併介紹道,“這是翰林掌院許家大公子許翊然。”
公子抱著畫,溫文有禮道:“陸二姑娘,久仰。”
陸以蓁微怔,這才抬眸看去。
此時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跟前世重合起來。
她其實已經不太記得許翊然的樣子了,自二人成親後月餘,許翊然跟她分院別住。其後十年裡,只見過兩面。
一是陸以菁過門,新婚燕爾;二是她重病纏身,快要死的前一月。
那日桃花還未敗,日頭正好,依舊年輕俊朗的男子在院外遠遠看了眼瘦弱嶙峋、憔悴蒼白的她,眼裡不再是不耐和厭惡,只剩下憐憫。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陸以蓁不怨他,亦不愛他,這世她更不會再嫁他。
只是見到他,她總會想起那個枯敗在深宅大院裡的自己。
今生不如陌路。
思緒迴轉,陸以蓁溫聲道,“二位公子,有禮了。”
接著又道:“男女終有別,小女不便久留,失陪。”
語罷,帶著丫鬟匆匆離去。
留下二人,季風不覺有他,他本就只想打個照面。陸灼瑤在意她這個妹妹,他自然也要與她示好,留個好印象。
再看許翊然,俊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母親有意讓他相看陸家二小姐,陸家三女,偏就這位身份貴重卻最為平庸。他向來自視甚高,也覺得兩人並不相配,心中難免不滿。
今日碰巧一見,見她不若傳聞中那般,許翊然生了幾分好奇,所以任由季風拉他過來。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陸以蓁看見他後有片刻的失神,而後態度很是冷淡疏離,看似不願與他接觸。許翊然不明所以,心裡有些低落。
天色漸暗,陸以蓁回府沐浴梳洗後已是酉時,正準備傳些吃食,老太太院裡的丫頭過來傳話,讓她去寶華堂用晚膳。
跨進院兒裡,就聽到屋裡頭傳來的歡笑聲。
長姐與祖母正說今日趣事,談笑間,祖母難得笑得開懷,見她來了,招手說:“蓁兒來了,快過來,瑤姐兒正與我說起你呢。”
“可不是!”陸灼瑤眉眼彎彎,柔聲道:“我雖然曉得二妹妹四藝高超,但是今兒親眼目睹,還是令人驚歎!祖母您不知道,二妹妹那曲陽春白雪,那副枯木逢春一出,簡直是讓人大開眼界,不少人都驚掉了下巴呢。”
她如此不吝誇讚,陸以蓁很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道:“承蒙長姐厚愛,妹妹愧不敢受,倒是在長姐面前班門弄斧了。”
陸灼瑤挑眉,“這是哪裡的話,二妹妹可不要妄自菲薄!”
陸老太太深知她二人脾性,就說:“好了好了,你們姐妹倆祖母都曉得的,我們陸家的姑娘個頂個得拔尖,都是好樣的。說了這麼久,肚子倒有些餓了,鄭媽媽,傳膳罷。”
老太太今日高興,比平日還多吃了一碗飯。用完膳後,陸灼瑤告退離開,陸以蓁則扶著老太太在院中散步消食。
陸府院落眾多,只祖母居住的寶華堂落於宅院深處,清幽靜謐。旁還有個精心修繕的花園,園中有個小池塘,旁邊種了許多花花草草,陸以蓁勤去寶華堂,但鮮少來此地。
說來也是奇怪,她每每到這園中,總覺得不舒服,卻尋不到原因。
“蓁兒,”祖母斂了笑容看向她,鄭重道,“趁我這把老骨頭尚且康健,想把你的親事定下來。”
老人溫暖的手附在她的上,那雙手背上佈滿了褶皺,顯得十分蒼老。
祖母嘆道:“祖母老了,這兩年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雖說管家權還攥在我手上,但遲早有一天是要交給於氏的,她那個人,不是個好相與的。到那時候,你若還沒門好親事傍身可怎麼是好……現下祖母還能護著你,可是以後呢?”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