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話聲音不小,周遭可都看著呢。
“誰敢看我的笑話!”偏陸以菁就是想下她的面子,嘲諷道,“若是魚目妄想混作珍珠,那也是決計不行的。若是二姐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還是待在家中好,省的出來丟陸府的臉面。”
陸灼瑤臉上笑容逐漸消失,看上去有些生氣,“既三妹妹非要看蓁姐兒露一手,那二妹妹不如如她所願。”
京中傳言,陸以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因為其貌不揚,更因她才疏學淺、蠢笨不堪。但陸灼瑤心如明鏡,她們家二妹妹是祖母悉心調教出來的,容貌性情一等一的好,外頭傳言多半是陸以菁與她那些跟班有意為之。
陸灼瑤有心肅清謠言,讓陸以蓁正名。但以往憑她一人,總是人微言輕。今日藉此機會,不如讓大家眼見為實。
先夫人秦氏在時,待她和姨娘和善,老太太也對自己很好,她萬不能讓她們心頭疼愛的二妹妹如此這般受人非議。
從前二妹妹不願露頭,但如今,陸灼瑤能察覺到,她肯邁出一步了。
“二妹妹,你別怕,”陸灼瑤柔和地看向她,“長姐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也知你不想平添事端,但人言可畏,你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為自己將來想想,有時候爭一爭,搶一搶,也是好事。”
陸以蓁怔了會,猛然想起前世收到的一封匿名信,只留了一句——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四藝,琴棋書畫也。
陸以蓁神情自若,輕輕喃道:“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聽得人一頭霧水。
這時,雪枝雲枝取了古琴與紙墨筆硯來,陸以蓁朝眾人一福身,“小女陸以蓁,獻醜了。”
人在琴邊坐定,玉指輕撥琴絃,琴聲如潺潺流水般,起承轉合。
她彈的也是陽春白雪。
琴音先是凜然清潔,猶如雪竹琳琅之音,忽然間萬物復甦般輕快起來,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充滿了活力。那般靜的一個人,一下子就靈動明快了起來,她似是釋然般露出了笑容,容色顯得更為俏麗,讓人挪不開眼。
一曲罷,琴音似乎還在耳邊迴盪。
陸以蓁已經起身,眾女還未回過神來,只有長姐對她頗為欣慰地頷首。
有幾人臉色不太好看,其中陸以菁最甚。
但不待眾人反應,陸以蓁走到一旁,提筆、落墨,她實在太過專注,讓人不忍打擾。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副枯木逢春圖已然完成,旁邊是勁瘦有力的瘦金體題字。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早已凋謝的桃枝孤零零地支在窗前,而枝頭卻似有桃花逐漸盛開,再往後滿樹繁花擠滿枝椏。這幅畫頗具動態,像是活過來般,果真映了那句病樹前頭萬木春。
更不用說那句題字,這手字著實令人驚歎。懂行之人便知,沒有二十幾年的筆力,寫不出這樣的字。可這陸二小姐不過十四!
這陸家姑娘,果然不同凡響!
屏風那頭看過畫,不由噤了聲,許久才有人說了句,“這個陸二小姐,不會是我知曉的那個陸以蓁吧。”
透過屏風,能隱約看到那抹身影,身姿優雅而挺拔,絕不是傳言所說之流。
永安世子想到表妹,沒有開口。
倒是季風一直關注陸灼瑤那邊,也依稀聽到了她對這個妹妹的維護,便不自覺為她說話,“這陸二姑娘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愧是陸家出來的姑娘!”
“剛剛不見你誇陸三姑娘。”幾人又開始調侃起他,氣氛又熱絡起來。
許翊然細細看了這副枯木逢春圖,眼中有驚訝有讚賞,也不免多了幾分探究。
於氏心中惱怒異常。
這陸二不顯山不露水的,讓她覺得不會礙著菁姐兒,這才放鬆了警惕。哪像那個老太婆竟把她教養地如此這般!一個陸灼瑤還不夠,還要來個陸以蓁。於氏實在氣急。
陸以菁更不用說了,她的言行被眾人看在眼裡,此時高下立見,眾人的目光像是在狠狠扇她的耳光,羞愧地說不出話來。
她堂堂陸府三小姐!從未如此丟臉過。
陸以菁眼裡有恨意,擒著淚死死握緊了手,指甲陷進肉裡都未發覺。她扭頭就走,於氏不好離開,看向羅瑞雪,後者會意,快步跟了上去。
見如此場面,王妃發話了,“本宮聽聞陸家大姑娘已是格外出眾,不想這二姑娘也是個妙人。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姐妹二人誰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