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腿溜掉了。
“這小子,膽兒小得跟兔子似的!”他最看不上春來這點了。
誰這麼晚了還出來遛達?他盯著那漸漸走近的人奇怪地想。
那人來到孫秀香家的門前站住了,他藉著月光看清了來人的面容,原來是村大隊長關永祥。就見他前後左右看了一下,然後彎下腰撿了一塊土坷拉向院子裡的屋窗戶撇去,然後關永祥背起那袋子東西向孫秀香家的北牆走去。
過了一會兒,房門吱嘎一聲地響了,他看見孫秀香的男人馬有發披著衣裳走了出來,這時他緊張極了,心裡就像打鼓似的一個勁猛跳。好在馬有發顯得有些喪氣似的半低著頭往外走,根本沒往蘋果梨樹上看一眼。馬有發在走出院門的時候很響亮地咳嗽了一聲,接下來的舉動令我有些莫名其妙,馬有發在往離他家距離有五、六十米遠的柴禾垛走去的時候,總是一步三回頭地看著。
就在這時,他就聽院的北牆方向傳來“撲通”一聲,他循聲望去,原來有人從牆外扔進來一個袋子,緊接著就看見關永祥從北牆上跳進了院裡,然後拎起那個袋子閃身進了屋。
“你個瘟大災的,咋這會兒才來?等死我了!”屋裡傳來孫秀香嬌滴滴的說話聲。
“太早了不行,想著被人看見。”是關永祥在說話,“媽拉巴子的,趕明兒我非把村兒裡的狗都勒死不可!我這一道兒淨聽它們窮叫喚了。”
“媽拉巴子的”是關永祥的口頭禪,說話之前必先說這5個字。
“心虛了?怕村裡人知道你這個僱農出身的大隊長和我這個地主婆子相好?”
“咳,我咋不想和你大大方方地來往?可是……”關永祥為難地說。
“我是逗你呢!”孫秀香說,“你嫌狗叫,那你就發一句話唄,就說預防鬧瘋狗,在咱村兒裡你這個大隊長吐出的唾沫掉在地上都是一個釘哩!”
“媽拉巴子的,我這身子夜裡往炕上一倒就想你哩!”
“我也是……喲嗬……你慢點兒,別像急猴似的……夜還早著呢!……哎呀!”孫秀香像被人掐了一把似的叫了一聲。
“媽拉巴子的!操!你的水真他媽拉巴子的多!能把人給淹死!”關永祥罵了一句。
“咋的?你……不就喜歡我……這樣嗎?”孫秀香說這話時好像上不來氣似的,“喲嗬,喲嗬……”好像是很痛苦的聲音。
後來,屋裡的孫秀香“哎呀哎呀”的叫聲開始變得連貫起來。
他躲在樹上覺得今晚真憋氣,他輕輕地撓著被蚊子咬起的一個個包,尋思著怎樣才能從樹上逃出去。他轉臉看了看蹲在五、六十米遠的柴禾垛邊上的馬有發,原本就五短的身材越發地蜷縮成了一個團,嘴邊的煙一明一暗地閃爍著一點熒紅。
他搞不懂這個被全村老少喚作“馬老蔫兒”的人為啥大半夜裡到外面抽悶煙,馬老蔫兒知道關永祥進了他的家嗎?他懵懵懂懂地想著,盼著馬老蔫兒快些進屋,然後他好趕快離開這裡,一來他受不了蚊子的瘋咬;二來屋裡的孫秀香沒完沒了的哼哼呀呀的叫聲,弄得他一個勁兒地犯困。他順手摘下一個蘋果梨輕輕地啃了起來。他覺得此刻孫秀香的叫聲沒有夏天裡那次在高粱地裡叫得那麼響亮。
最後,他聽到了屋裡頭傳來一聲悶哼,他聽得出那是關永祥發出的聲音,就像幹完了一件多累的活兒似的。接著,孫秀香的哼叫聲也停止了。
“永祥,你聽我說。”過了一會兒,孫秀香說。
“媽拉巴子的,啥?”是關永祥悶悶的聲音。
“你知道不?有時我真想到公社醫院把‘環兒’摘了,然後給你養個兒子!我知道你打心眼兒裡想要一個兒子!”
“媽拉巴子的,操!秀香,有你這一句話就夠了!”
“哎!這人哪!就是一個命!”孫秀香嘆了一口氣,“我要不是託生在地主這樣成份的家庭裡,我哪會這樣?你看我那個當家的,窩里窩囊的,幾扁擔也打不出一屁來!哪還像個老爺們兒?整個楞兒一個武大郎!”
“那你就是那個潘金蓮了!”
“我可沒心思跟你打哈哈。”孫秀香嘆著氣說。
“媽拉巴子的,你也不能都怪他,誰攤上這樣的成份腰桿兒也直不起來呀!”
“說得也是,可我覺得我這輩子活得真屈啊!”孫秀香說著說著竟嚶嚶地哭了起來,“永……祥,你知道不?有時我特別想堂堂正正地和你過上幾天日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每次看著你這當大隊長的……大半夜裡跳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