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河,將大片大片積鬱的眼淚連同劇烈疼痛的心事噴井般的噴湧出來,那些嘩啦啦湧出的淚水,似是用盡了她一生的眼淚,迅速溼開長孫無極裡衣外衣,溼上他的心。
長孫無極一動不動的抱著她,無遮無攔的雙雙坐倒血水泥濘的庭院正中,大雨沒頭沒腦的澆下來,長孫無極微微抬起雨水橫流的臉,將懷中女子漸漸轉熱的身子擁緊,神情間,竟似生出微微的感激。
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相信時間,可以彌補一切深重的傷。
天色深黑。
長空下,暴雨中,一地屍首裡,溼透的男女無聲相擁,她哭著她的悲憤與疼痛,他痛著她的痛,並感激著她的未曾失去。
她在他懷中淚眼迷離,哭到最後噴出暗紅的血,他微微綻開放鬆的笑意,臉色卻一程一程的越發蒼白。
然後,兩人相擁著,倒在雨中。
璇璣之謎 第9章
璇璣之謎第九章牢獄之遇
他抱著她倒在雨中。
兩人都再沒有力氣維持坐著的姿勢。
一個力盡而疲,一個真氣還沒來得及復原便趕來擋瘋虎,生生受那拼命一撞。
藥力激發到高峰,本身武功也已經是頂級的孟扶搖的全力當胸一撞,那絕不是隨便什麼人能接下的,放眼當今天下,除了十強前五,能接下的不過寥寥幾人,長孫無極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作為擁有自動防禦習慣的強者,在那被撞一刻不選擇躲避卻選擇硬接的,卻只有長孫無極一個。
他在那一刻,完全可以卸勁躲開,可以以綿柔巧勁將孟扶搖移出去再拉回,那樣最起碼他不會受傷,然而他沒有,因為他清楚,那一刻對孟扶搖至關重要。
宗越給的那顆藥,在服用之初的第一層爆發藥力被孟扶搖轉給了他,但是真正的全部藥力,卻是在孟扶搖一陣全力拼殺戰鬥之中得以徹底散發,她的骨骼肌血內息都因為那毫無保留的調動和運用,達到狀態高峰,但正因為超過正常速度的極速提升,卻又沒有及時調息疏導引流,使真氣在體內胡亂衝撞,沒有出口,那一撞,便是最後的自救。
撞得開,怒海平濤,危險終渡,撞不開,真力反衝,後果不堪設想。
那一撞撞出他一口血,卻能換來困在黑暗混沌中瀕臨燥狂的她的最後的出路和光明。
孰輕孰重,自有抉擇。
雨勢如傾,看來卯上死勁,勢必要下個整夜不休。
溼淋淋的孟扶搖伏在溼淋淋的長孫無極身上不住咳嗽,咳一口便是一口暗紅的淤血,一邊咳一邊去把長孫無極的脈,長孫無極睜眼,按住她的手,對她一笑。
孟扶搖看著他眼睛,那是平靜而深邃的海,如海之容,天地間苦痛種種,不過是掠過海面的風。
那樣的眼神告訴她——天地間苦痛種種,終將化作紅塵塵埃,愛恨情仇恩怨生死,千年後都只是土饅頭一冢,沒有人應該揹著墳墓前行,沒有人應該為不是自己的錯沉淪。
棄疏就親,人之常情,何錯之有?
以身就難,仗義援手,何罪之有?
雨聲未休,牽念不休。
有一種勸說安慰,不需長篇大論絮絮言語,只以眼神和舉止來表達,那些深扣心事的理解,早已訴說。
在奮不顧身決然迎上的那一擋,在明知危險不避不讓那一接,在搶先敲開她結冰心房引動她落淚那一滴淚,在此刻不肯昏去緊緊凝視的眼神。
孟扶搖緩緩抬眼,迎上那樣的眼神,暴雨嘩嘩裡將那裡所有的言語讀得清晰,一字字,深刻而無聲。
漸漸的,她在那樣的眼神裡,聽見血潮退去,心海波平浪靜,而四面鮮花島嶼再次復甦,花朵柔軟綻放的聲音。
那花在暴雨血色中終於開放,雖遲卻不晚,靜靜抽枝綻葉舒展光華,牢牢紮根滌盪過的心靈,從此後,心深處有一塊地方,更加飽滿堅實。
她終於,輕輕綻開他想看見的平靜的笑容。
那笑容猶帶憂傷,卻清涼乾淨,閃爍更為豐盈飽滿的輝光,如同庭院四野,被今夜暴雨沖刷洗禮得鮮亮翠綠的蔭蔭枝葉。
而她亦得洗禮,從身到心。
長孫無極安然微笑,合上眼,孟扶搖笑著,伸手去擋落在他臉上的雨。
隱衛和鐵成趕緊過來,扶起兩人,孟扶搖瞟一眼鐵成,有心安慰,卻已完全沒有了力氣,暴亂過的身體需要修補和休息,她閉上重若千鈞的眼——
山洞裡火光溫暖,四面潔淨乾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