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師,他只是個死記硬背的幸運傢伙,對武功,他即無悟性,也無任何開拓性的眼光和妙想,他只是記性非常好。通曉天下武功得失,且能相互對照是印證,有他幫忙,可以把武功中的一切缺陷都找出來,並能得到他最好地建議加以彌補。他不能教出頂尖高手來,他不能培訓出武林奇才來,他能做的,只是幫助你找出你地缺點加以改正。所以,他給人的幫助,初時會顯得非常大,非,到後來,隨著不足之處漸漸都被指出,他能給的指來越少了,以此推斷,即使狄九與他相處了差不多有八九年,而他們得傅漢卿指點只有兩年不到,但實際上得到的好處,應該不會有太大差別的。就算與狄九狹路相縫,放手一搏,就算未必能贏,至少也無性命之憂。所以……大家望著彼此的眼,心中都有一種明悟。時候到了!蕭傷不知為什麼忽然嘆息了一聲,方輕輕道:“差不多了,兩年的時間,風信子的運作已經完全更改,我有信心再不會被人盡窺先機。各地分壇休整革新,經過兩年時間,一切新的規則秩序也都成熟了。兩年的時間,下屬的忠誠,我們也差不多能控制了。現在不管我們做什麼,都不會一亂團,不會人心惶惶,不會給人可乘之機了……”不知為什麼,一向好戰的他,這一刻,竟然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興奮。只是覺得,反正是遲早要做的事,早一刻,與晚一刻,其實並無分別。瑤光徐徐點頭:“我的人也早就開始行動了,現在,只等我們的命令。”碧落輕輕道:“我也傳訊給夜叉了,她的冥軍兩年來日夜苦練,等的就是今天……”大家都只是淡淡說來,即無激奮,也無快意,彷彿未來地驚天風波。也只不過是一個簡單而枯燥的本份工作。不約而同,大家的目光都望向遠處教主的居所。那個不管傷得多重,依然努力在笑,依然努力裝成什麼事也沒有,只希望所有人都不要爭鬥,不要有死傷的天真傢伙,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吧?那樣努力地想要保護背叛他出賣他的人,卻又歇盡全力地教導他們。幫助他們,唯恐他們被狄九所殺所傷,整天做著矛盾的事,抱著可笑的念頭,不知為什麼,大家此刻都覺得笑不出來。這一刻。大家望著同一個方向,想著類似地念頭,卻誰也不肯說出來。怔怔立了半日,蕭傷才亂咳一聲:“不知道他和那個叛徒是不是正聊得開心快活?”莫離也應和道:“其實狄一也不算叛徒,他只是沒盡到影衛的本份,而去過自己的日子了,總算他現在回來了,也許讓他和教主相處一陣,心裡一內疚一難受,他就不想走了。咱們又憑空得個高手。”碧落點點頭:“如此,倒是一樁好事。”只有瑤光一直望著遠方。眼神始終收不回來,聲音聽來。也似有些遙遠:“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教主以前說的那些話是對的,我們稱狄一做叛徒是過了,要說他失職,也有可能過了。”“你說什麼?”蕭傷愕然“說明白點?”瑤光目光遙遠而迷茫:“狄一為什麼一定要寸步不離,一生一世跟在教主身邊,為什麼一定要做一個本份的影衛?為什麼一定要眼中心中,只有教主。而忘記自己,他為什麼不能走自己地路。和自己喜歡的女人過自己喜歡的日子,還有……”她的目光越發奇異起來了“狄九也一樣,他憑什麼一定要為神教盡忠盡心盡力,他為什麼就不能……”碧落厲喝一聲:“瑤光!”這一聲喝,竟是以內力發出的獅子吼,瑤光震得一震,目光散而復聚,漸漸凝定,神色卻仍略有怔仲。莫離面沉似水,聲音極之沉重:“瑤光,你幾乎入魔障了。”蕭傷也鐵青了臉:“瑤光,我們之中,你對教主最是關切,但關其身憐其心都可以,卻萬萬不可從其道。聖人不是人人都能當的,當聖人也不是什麼快活的事。對教主我不是不佩服的,但要讓我學他,我寧可去死。他也許是好人,但好人不代表可以活得很好。瑤光,我們是壞人,也許壞得不是那麼徹底,但骨子裡畢竟還是惡人。千千萬萬,不要太過羨慕好人,不要去深思好人的許多道理和原則,壞人一旦想要變成好人,甚至變成聖人,那肯定死無葬身之地。”莫離一字一頓地道:“我們待教主好,即是因為有些情義,也是因為,他在這個位子上,對我教的現狀更好。我們接受教主地很多想法,讓神教這些年來,有了許多變化,不是因為我們受他的善良感召,而是因為這些變化對我教更有利。他說地話常常很有道理,我們都會認真聽,但聽和全盤接受是兩回事,我們可以選擇對我們有益的去遵從,卻不可失卻了我們地立身之本。”碧落只淡淡說了一句話:“修羅是魔教。”修羅教是魔教,天下人都這麼認為,而他們,從來沒有哪一個認為有必要反駁。瑤光默默無語,良久,才點了點頭。他們的立身之本是修羅之教,修羅之規。在他們的世界裡,從來是以強凌弱,以權勢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