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土臉地繼續傻笑。也許會受傷,也許因為懶洋洋而總顯得沒精神,但生命的活力一直在他的身上。總會有比別人溫暖的手,總會有比別人明朗的笑,總會有比別人清澈的眼。而現在他瘦得幾乎讓人認不出,以前在大冷天穿一身單衣,也能跳上跳下的身體,現在在大太陽下,也裹在貂皮裡,那麼大的毛皮衣服,把人裹得越發顯得瘦小。他依然會笑,看起來似乎依舊明朗而快樂,但是狄一知道,有什麼和記憶中已經不同了。他的眼神依舊清澈而不含雜誌,狄一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眼神,自己會出奇地懷念那人過去的目光。身後傳來蕭傷淡淡的話語。“告訴過你多少聲,不許跳,不許跑,不許快步走,不許登高,不許蹲太久,不許站太長時間,你現在的身子根本經不起。你怎麼就是不記得。”身體微微一僵,心頭終於開始痛了。自聽到訊息之後,初時地念頭是不信,後來便只是焦急,只是奔波,直到現在才開始痛起來了。傅漢卿微笑,眼神幾乎是瞭然了,壓低了聲音道:“不要上他的當。他不過就是想讓你不痛快。”他悄悄眨眨眼,帶笑說“他們不明白,你還會不明白嗎?我現在其實沒有什麼不好,只是他們不懂。”狄一想笑,卻笑不出。他自然明白的。在一起朝夕相伴那麼久,怎麼會不明白。傅漢卿沒有雄心。沒有大志,不是英雄,只是懶鬼。內力有沒有重要嗎?反正他又不喜歡打架,沒有內力沒準更好,打打殺殺的事,不會再強壓到他頭上。身體差一些又怎樣?反正他就是一頭懶豬,生命中最大的享受就是整天躺在床上睡大覺,餓了有飯吃。身子不舒服,不是有更多借口可以躲懶了嗎?這些災難,對別人來說。是至大之禍,對他也許反而是意外之福。藉助這些,也許可以真正去過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幸福日子,就算是有煩心的幫務,別人也未必好意思再拿來找他麻煩,就算心有不甘,也只得任他繼續這麼做米蟲。這是多麼幸福,多麼無憂無慮的生活啊?這簡直該放聲大笑,普天同慶了。然而,狄一笑不出來。甚至於看到傅漢卿地笑容。他都覺得刺眼。一個人要有多麼殘忍的心腸,才可以對自己這樣無情。才可以在經歷過這些變故之後,還笑得這麼沒心沒肺,好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適時前方院門處跑出一個白髮老者,倚著門提高了聲音喊:“教主,該用飯了吧,飯菜再熱幾次,可就沒法吃了。”明知道教主是被鵬王絆住了,還有膽子跑來喊這麼一嗓子,可見趙伯真的是已經忍無可忍了。傅漢卿順手一拉狄一:“我們一塊吃飯吧。”這一刻,狄一覺得指尖奇冷,那股冰寒之意讓人心中凜然。記憶裡的人,雖然怠懶得無藥可救,但每一次別人有需要,他總會伸出手。他的手,永遠都是溫熱的。要什麼樣地寒冷,才能讓那麼溫暖的手,變得這麼冰涼徹骨。沒有注意到狄一這一瞬間的失神,傅漢卿轉頭又對蕭傷說:“你也一塊來好不好,大家熱鬧些。”蕭傷冷笑:“我沒你這麼好風度,整天盯著個叛徒在眼前晃來晃去,我怕悶出內傷來。”話音未落,人已振臂而起,如大鵬展翅擊雲破穿而去。這一番盡展輕功,縱身而掠,帶起疾風勁氣,呼嘯不絕,耳旁風聲不止,總吹不盡心頭鬱郁之氣,直到一聲銀鈴般的笑響在耳邊,方才舒臂緩勢,徐徐落地。冷眼望著聚在一處的瑤光碧落與莫離。“是你們讓狄一輕輕鬆鬆就進來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們都這麼好說話?”碧落淡淡道:“你對他不滿意,難道我們就對他當年一去不回的事覺得高興。只是他即能來,可見心裡總還是念著教主的,就算我們再不喜歡他,也要讓他見見教主,也許見了他,教主能高興很多。”瑤光眼神微黯:“教主不快活,雖然他總是裝成很快活,好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什麼也不介意。”蕭傷沉了臉色:“有誰會快活,誰又能不介意。我們心裡都一樣,不過在他面前裝著萬事順心,裝著誰也不把他的身體狀況當回事罷了,他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不戮穿,他即要在咱們面前,裝成快活,我們又何必說穿。說起來,咱們真象一群小丑。”語氣初時苦澀,漸漸便帶點怨怒憤恨“狄九的手段可算了不得了,把咱們這幫子人都捉弄成了自欺欺人地小丑。”瑤光秀眉微蹙,忽輕聲道:“他對你的武功有什麼新建議嗎?”蕭傷微微一怔,諸王從不追問彼此地武功進境,瑤光怎麼忽然……心中一動,若有所悟,臉色卻已平靜下去,淡淡道:“他說已經沒什麼可幫我的了。”碧落點頭:“他最近對我們也說過同樣地話。”莫離輕嘆:“他不會騙人的,而且也不會不為我們的性命著想,他即這麼說,想必我們此刻與狄九的身手相比已沒有太多差異了。”一瞬間,幾個人之間,竟是靜得出奇,大家望著彼此,誰也沒有再說話。嚴格地來說,傅漢卿並不能算武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