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依舊沒人說他什麼。
他這半生談不上舒心,但對大多數人來說,卻的確已經是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人生了。
——你信命嗎?
他本該是最信命的,人世間的權力、財富,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而即便他哭,也是坐在錦繡繁華的金銀堆裡哭。
“我不信命。”
季聞識看著她說,“我信我的自己。”
唐不悔卻說:“我也不信,但我也不信我自己。”
“那你信什麼?”
他好奇問。
“我不知道。”
她搖頭,“沒有可以值得相信的東西。”
他當時其實想說:你可以信我。
但交往第一天,這話倒顯得輕浮不夠莊重。
於是他沉默,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但之後很多年,他都依舊記得,依舊固執地想告訴她:你可以信我。
但那時候太年輕,任何承諾都顯得單薄。
九點一刻,他準時起身:“你該休息了。”
女人露出一點訝異,旋即笑了:“我以為你會留下。”
她一個人住,除了傭人,沒有別人。
季聞識不想讓自己顯得像個青澀的男人,於是側頭看了她一眼:“你都這樣了,還想做什麼?”
“能做的多了。”
她靠在沙發上衝著他笑,“真的不要留下?”
不要。
別相信她。
她就像一個蠱惑人心的海妖。
他沒回答,直接離開了。
但第二天他還是主動去找了她,他受夠了被她像放飛箏一樣一鬆一緊。
他想自己掌握那根繩。
可惜她一大早就去醫院了,他沉默片刻,開車去醫院接她。
路上打了她兩通電話,她都沒有接。
他到的時候,她正坐在輪椅上,腿上放著本書,他低著頭在看,身後一個男人推著她,擔憂說:“你這樣對眼睛不好。”
“我又不是飛行員,要那麼好的眼睛幹什麼。”
她隨口應著,態度散漫。
“你總有道理。”
男生說不過她,有些鬱悶。
唐不悔便笑:“你不要跟我講道理,就不會被我講道理。”
倏忽,季聞識上前一步,單手撐住輪椅後的扶手,看著男生,目光中帶著點警告和敵對的意味。
只是他還沒開口,唐不悔看到他有些意外地愣了片刻後就笑了,跟身後的人說:“這是我男朋友,季聞識。
不需要你了,他來接我回家。”
男生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眼神複雜地看她一眼,忽然伸出手:“你好,謝辭遠。”
那是一個很高也很漂亮的男人,但衣著簡單,細節也不考究,經濟水平看起來一般,可他一報名字,季聞識剛降下的防備,倏忽又升騰起來。
那是她的初戀,校園青澀的戀情,她為了他罰過站,請過家長,周凌飛去開家長會被老師通報了這件事後一度停過她的信用卡,那時才發現她母親留給她的遺傳不止律師經手的部分,甚至更早一起,就彷彿預料到什麼,給她多線布過局。
她和謝辭遠的戀情是唯一一個接近半年的,但分手後也依舊保持了良好的關係,她跟路風戀愛的時候,甚至要求過路風拿八十萬去幫謝辭遠解決債務危機。
“幸會。”
他伸出手握上去,但表情一定十分僵硬。
“不要誤會,我今天來取體檢結果,正好路過,既然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謝辭遠說,然後告辭離開。
季聞識一路沉默,唐不悔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下車的時候,忽然把書塞到他手裡:“送你了,順便告訴你,我從來不走回頭路,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當下我愛你,那全世界都要為你讓路。”
她回了家,他留在車上一直沒動,像是還在消化剛剛的話。
過了許久,他才想起來看她給的書,有一張被折了頁,那一頁只有一句話:我發誓從此不再為任何人停留,但因為你,我決定破一次例。
他倏忽下車,去找她。
她家裡沒有一個人,門也關閉,窗簾都暗著,房間一片寂靜,他甚至都懷疑她是否回來了。
“唐不悔?”
他試著叫她,沿著旋轉樓梯往上走,在拐彎的時候,卻突然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