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巳時剛過。
墨燭結束了今早的練劍,沿著山路往下走。
剛走到自己的小院前,便瞧見一人在門外站著。
身量筆挺高大,烏髮一絲不苟用玉冠高束,周身氣息莊重肅穆,舉止之間全是高位者的矜貴。
墨燭拱手行禮:“見過掌門。”
燕山青看了過來,瞧見是墨燭後神情一鬆,走上前扶起他的手,看了看墨燭的臉。
“氣色還好……聽說你昨日昏迷了,是因為什麼?”
墨燭眼底晦澀滑過,情緒轉變很快,頃刻間又是那個規矩守禮的穎山宗弟子。
“無事,勞掌門憂心了,此次除邪累了些,師尊已經替我療過傷了。”
燕山青仔細瞧了眼他周身,看出了些回春丹的氣息,這種丹藥是上好的療傷仙丹,整個中州能用得起也就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虞知聆恰好就是其中一個。
應當是虞知聆喂他吃了顆回春丹。
燕山青嘆氣:“你師尊既然招你回來,也允你搬回了聽春崖,便是知道改過了,過去那些事情是她不對,日後修行若需要什麼便儘管開口。”
墨燭恭敬應下:“多謝掌門。”
整個穎山宗只知道墨燭不招濯玉仙尊喜歡,卻不知濯玉曾經對年少的墨燭都做了些什麼,無知的人在勸他原諒虞知聆,歸根到底,燕山青肯對他好,不還是因為他是虞知聆的弟子?
誰人不知,濯玉仙尊從小就是被師兄師姐四個人一起拉扯大的,比他們年紀小了許多歲,燕山青他們都當濯玉是個寶,從小疼著哄著。
都是虛偽之人。
墨燭收回眼。
燕山青又瞅了眼緊閉的院門,濃黑的眉頭一擰,語氣有些斥責:“都巳時了,她竟還未醒嗎,仙盟都來要人了。”
四殺境動盪刻不容緩,晚一刻都有可能逃出來無數魔族。
墨燭沒說話,這種事情不是他可以摻和的,但燕山青卻看了眼他。
“你進去喚她一聲,便說我在外面等著,讓她儘快起身。”
墨燭下意識蹙眉:“這不妥,師尊是女子。”
燕山青挑眉:“站在外面敲敲門便可,她這小院之前不允我進,我也不進去討她厭煩,你站在院裡喚喚她,莫要進屋。”
墨燭沒有應聲,在燕山青看來好像是礙於男女之別猶豫,實際上他就只是單純不想去。
裡面是虞知聆的地方,是她的住處,是她氣息最濃郁的地方,他一點也不想跟她沾邊。
不過……
他想起昨晚那一瞥之時看到的墨青色。
燕山青這邊不打算為難墨燭,他既然不願意,他便也不強人所難。
剛要自己抖著膽進去,便聽見墨燭回道:“掌門,我去吧。”
燕山青一愣:“你……”
話還未說完,墨燭已經率先推開門院門進去。
繞過一條長廊後便來到了虞知聆的門前,整個院子裡靜悄悄的,他敲了敲門:“師尊。”
無人應答。
墨燭很有耐心,又喊了一聲:“師尊。”
裡面還是沒人回答。
墨燭不動聲色後退一步,朝左邊走了幾步,來到軒窗前,這裡離睡覺的榻最近。
虞知聆昨夜睡覺並未關窗,此刻五月,聽春崖地勢不高,多少有些熱,她連床帳都沒拉。
榻上的人睡得四仰八叉,一身玄青內衫領口歪斜,錦被只蓋住腰間,玉白的腳還露在外面,裙襬被自己踢得凌亂。
墨燭反應過來,迅速別開了眼,沒想到她連窗都不關。
他默了瞬,這才抬起手敲了敲軒窗:“師尊。”
虞知聆只想兜頭睡上一天,夢裡她剛出院,剛去火鍋店點了個菌湯鍋,正要大吃特吃,耳邊不斷有個聲音迴旋播放。
“師尊,師尊……”
“師尊……”
師什麼師!
尊什麼尊!
虞知聆翻身撈起錦被捂住耳朵,夾著被子不打算理會。
墨燭余光中瞧見她動了動,以為自己把她叫醒了,然後看見她……
繼續睡了。
墨燭:“……”
他有些不理解,一個大乘境修士的警惕心怎麼可以差到這種地步,他都在這裡站了這麼久了,也喊了好幾聲,她愣是能睡得下去。
若不是試探過她的修為,的的確確是大乘巔峰的修為,她並未受傷,他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