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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最近人人自危,因為眾人都能看出來,一貫清風朗月的季大人,和恣意灑脫的顧小將軍,近來心情都不是很好。
因著兩人即將被外派,這幾日便向皇帝告了假,整日連早朝也不上,每日帶著兵馬在街上巡視,像是在找些什麼。
顧小將軍在此前還將城西灤鎮的匪寇據點給端了。
如此一來,京城的治安環境在這幾年間,倒是空前地好。
但任誰都知道,此刻的顧小將軍和季大人不能惹。
京中近來另一件大事,也是和這兩位有關係。
那便是楚國公家的大小姐楚鬱和二小姐楚嬛,在出城的時候,被季大人攔下來盤查。
楚鬱不知與季大人說了句什麼,季大人當場就要將馬車扣下。
隨後聞訊趕來的顧小將軍,更是險些與楚家的侍衛打在一起。
此前誰都知道,四年前那一戰,也知這些年,季大人、顧將軍和那楚家二姐妹頗有些惺惺相惜的緣分。
誰料如今發展到這副模樣。
這一連串的異常,讓眾人都有些吃不準那兩位到底是怎麼了,只是凡是和他們接觸的人,都變得格外小心翼翼。
……
柳雲詩聽到這些訊息的時候,人已經坐在出城的馬車上,和等在半路的楚鬱姐妹匯合了。
那日去城東的天樾閣與楚鬱碰面後,楚鬱便安排小丫鬟帶她去了城南一處府邸。
那座宅子是楚家一個表兄的私產,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柳雲詩就暫且在那處住了下來,而楚鬱則沒過幾日,就帶著楚嬛和一眾行李出了城,做出要回江南的樣子。
於是就有了眾人在城門口看到的那一出。
楚鬱和楚嬛出城後沒多遠,命令馬車繼續南行,而她們喬裝打扮後,和留下來的侍衛僕婦們一起,停在渝州的嵩縣。
等了大半個月,城門的盤查漸漸放鬆了後,她們才著人將柳雲詩接出來,和她匯合。
即便是這樣,幾人也不敢再走官道,只挑挑揀揀些小路走。
楚鬱看著柳雲詩望向車外的側臉,陽光落在她琥珀色眼中,卻看不到一點情緒。
楚鬱輕嘆一聲,抬手在柳雲詩的小腹上摸了摸,忍不住道:
“還是委屈你了,讓你懷著孕還要跟我們這樣舟車勞頓。”
“楚鬱姐說什麼呢,若不是你們,我此刻說不定還被……關著呢。”
柳雲詩徐徐轉過臉來,對她笑了笑。
陽光下,她的笑容忽然帶了些初為人母的溫婉和恬靜。
楚鬱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
那時候她剛從季府的湖心亭中出來,嫣紅的小嘴有些微腫,鬢髮凌亂,臉頰上的潮紅還未來得及褪去,一副嬌媚到骨子裡的模樣。
任誰都不難猜出,她在湖心亭中與顧璟舟做了什麼。
但那一眼,楚鬱卻並未覺得反感,反倒覺得她又媚又好看,與心愛之人在一處縱歡,倒是讓她心中生出一絲羨慕。
思及此,楚鬱的視線又重新落回她的肚子上。
那層淡粉色的錦衣之下,有一個小生命在蓬勃生長。
想了想,楚鬱猶豫著開口,“詩詩,縱使你不願同季辭在一起,那……顧璟舟你也沒有再考慮過麼?”
世人多對女子苛刻。
她與楚嬛即便有楚國公的頭銜和威望,還有陛下的庇佑,想要不成婚生子都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外面心懷鬼胎的各色男人,不知如何覬覦她們和楚家的巨大家產。
更何況還是柳雲詩這樣,無依無靠如今又懷有身孕的女子。
她知到季辭性格偏執,又對她有過強取。
“可顧璟舟對你一片赤誠,也願意接納你腹中孩子,他人品性外貌在整個大周又是一等一的好,十分難能可貴,你為何……”
“楚鬱姐。”
柳雲詩打斷她的話,手放在小腹上,低頭看了看,輕笑:
“能勞煩你幫我個忙麼?”
楚鬱秀眉微微顰起,總覺得她的語氣不對,警惕地問,“什麼忙?”
“我想將它打掉。”
“不可!”
柳雲詩話音未落,楚鬱已經出聲打斷了她
的話。
似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楚鬱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風,才重新語重心長地說道:
“女子小產,實在傷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