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皇帝這句話,他賢王的腦袋恐怕不知道此刻在哪個茅坑裡待著呢!
季辭看了顧璟舟一眼,沒說話。
“崔家此前與你有仇怨,如今他們坐大,怕是即便你回去,也不會有好事,最有可能的便是,你我二人被利用完,回去後,便被按上莫須有的罪名處決——”
顧璟舟接著道:“或者乾脆暴斃在路上。”
“嗯。”
季辭淡聲回應,“所以我們如今在這金陵城中,便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顧璟舟回看他,定定吐出一個字,“戰。”
季辭沒說話,兩人的眉頭從方才就沒鬆開過。
不是不能戰,顧璟舟手下的鎮西軍只聽他的調令,十萬鎮西軍倒是可以一戰,加之江州的守備軍和以楚家為首的世家大族的部曲,合在一起也有十三四萬之眾。
但他們擔憂的是,金陵城如今被南上的靖王軍隊困住。
若是京城再出師北下,他們便會被徹底困死在金陵城,到時候糧草補給都成了問題。
而詩詩還有幾個月便要生產,如果要戰,他們便只能速戰速決。
顯然他們兩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不約而同沉默了下來。
如今他們相當於是要用兩人的力量,對抗整個大周的頹勢,說起來,其實情況並不樂觀。
“倘若——”
季辭滾了滾喉結,“倘若最後事敗……”
“倘若事敗,我會命人護著你跟詩詩離開,我手中有兵,還能替你們拖延時間。”
顧璟舟搶過季辭的話。
季辭看了他一眼,“你的兵只聽你的,況且你武功在我之上,到時你護著她離開。”
顧璟舟張了張嘴,還要說話,季辭卻率先站起身,“行了,詩詩該睡了,我去燒水。”
“喂!”
季辭剛一轉身,顧璟舟在身後叫住他。
季辭疑惑地回身看他,卻見顧璟舟朝他拋了個什麼,季辭下意識接住。
藉著月光看清楚手中他拋來的是一顆藥丸。
“這藥丸雖說能解蠱毒,但效果較慢,你可能……還得疼三個月。”
如今季辭已經捱過了半年,就連顧璟舟都覺得不可思議。
雖說之前講和,但他沒要,顧璟舟也並未給他解藥,兩人誰都沒有低頭,現如今不同,兩人要在戰場上同仇敵愾,自然要先替他解毒再說。
季辭舉了舉手中的藥丸,直接放入口中,隨後轉身消失在院子一角的灶房方向。
顧璟舟盯著漆黑的院落,深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一副輕快的模樣,推門走了進去。
他剛一進去,就看見柳雲詩在縫製護膝。
看樣子,似乎是給他們縫的。
顧璟舟挑了挑眉,走過去,笑道:“給他的,還是給我的?”
柳雲詩抬眸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眼睛,“你們說完了?”
“嗯。”
顧璟舟聽出她語氣中的疲倦,將她手中的護膝和針線拿過來,放在一旁,坐到她身旁替她揉捏肩膀和後腰,道:
“困了麼?等會兒季辭燒來水,洗一洗該睡了,護膝什麼時候不能縫,不急於這一時。”
柳雲詩乖順地“嗯”
了一聲。
從她的方向,只能看見顧璟舟的身子,看不見他的臉,但她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曾幾何時,不可一世的桀驁少年,也學會了溫柔和體貼。
她輕笑一聲,回頭突然抱住了他。
她的肚子現在有些圓,抱著顧璟舟的時候肚子頂著他,她便要微微躬身。
為了讓她不那麼難受,顧璟舟將身子躬了起來,把脖子伸過去任她抱著,笑道:
“怎麼了?”
柳雲詩撓了撓他的腰,顧璟舟想躲,又怕傷著孩子,硬是渾身僵硬地忍著沒動。
柳雲詩忍不住笑出了聲,嗔道:
“今天想通之後,忽然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
顧璟舟揚著聲調“嗯?”
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道:
“不過我倒是覺得,缺點什麼?”
柳雲詩不想他躬身太難受,放開了他,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不明所以問:
“缺什麼?”
她把玩著他腰間的穗子,纏上幾圈,又鬆開。
忽然,男人似乎是低下了頭,湊在她的耳畔,潮熱的氣息順著耳郭化成絲絲縷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