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撂挑子跑路”與‘再堅持一下習慣了就好”之間,經過一天的思前想後,沈持選了後者——接著與史玉展那小子鬥智鬥勇,決不退縮。
早飯後他從營地出來,騎上馬,兩腿一夾,旋風般朝城中的府衙疾馳而去。
氣他的皮小子史玉展此時貓著腰蹲在樹上捅馬蜂窩,等把馬蜂趕跑後,他去摘蜂窩裡的蜂蛹,等營中的伙伕生灶煮飯後,把蜂蛹埋到鍋底灰裡,燜熟了拿出來當零食吃。自從來了這裡,樹多馬蜂窩多,他沒少幹這事兒。
但是今天他運氣不好,馬蜂被他頻繁騷擾偷蛹,怒了,冷不丁幾十只“嗡”朝他蜇來,追得他抱頭鼠竄。
沈持騎馬剛走到城中,史玉展從後面狂奔過來:“姐夫救命啊,救命……”
一群人聽到呼喊想看熱鬧,奈何看見一群馬蜂飛舞,嚇得四散逃竄。沈持只看了他一眼,那群馬蜂大概是遷怒,不光蜇史玉展,對著他就衝了過來。
沈持一個激靈撒腿就跑,跑回府衙後面的屋子裡,他撈起一個斗笠罩在頭上,又拿起個斗笠跑出來打算給史玉展,然而等他出來,皮小子和馬蜂都不見了。
沈持:該,蜇一蜇疼一疼長點記性才好,叫你皮。
他又把斗笠放回去,整整官袍到府衙的留署去上值。剛坐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鶴州知府杜不寒來了:“沈大人,官學選好址了,就在東邊,離府衙兩三里地,去瞧瞧?”
沈持同他坐著馬車去城東,到了看見一片相對平整的空地處建起三間瓦房,門前立了一塊不規則的大石頭,上面寫著“鶴州官學”四個硃紅色的字,有人正在四周圍上籬笆,有在移栽綠植,還有幾個人在挖井……各項正在有條不紊地修建中。
“差不多明年年初蓋好,”杜不寒說道:“到時候選個吉日開學,接納學生,隨後鶴州的科舉也要開起來了。”
“杜大人真是雷厲風行之人,”沈持問他:“只是不知,杜大人打算向朝廷要多少舉子名額?”在當朝,一地科舉之中,鄉試的舉子名額是依據當地的人口與官學裡的人數,上奏給朝廷,由皇帝和吏部、戶部、禮部眾臣商議來定,定了之後,府衙發告知廣而告之當地的讀書人知曉,以後的桂榜就按這個人數錄取。
杜不寒說道:“本官今日請沈大人來,就是要商量這件事的,沈大人以為,本官向朝廷要多少人較好?”
問題又回到了沈持這裡,他直接問杜不寒:“杜大人想多要幾個名額?”依據當下鶴州府的人口,一旦開科舉,鄉試桂榜不會超過十五名。這都是朝廷早就定好的規矩,杜不寒拿這話來問他,多少有些私心——為他治下的當地讀書人多要幾個名額,以鼓勵民間文風興盛,家家戶戶出讀書郎。
“自然是多多益善,”杜不寒對他深鞠一躬:“還請沈大人給指條明路,這事兒,該怎麼向朝廷提出來?”
沈持:“……”這他沒經驗,還真不清楚:“杜大人,本官……也摸不著頭緒,咱們一起想想法子如何?”
—皇帝為了置鶴州府花了諸多的心血與銀子,過年了,不拘多少你們有該有所表示,叫知道臣民的心意。
說完他一想又犯愁了:“這裡倒幾樣名貴藥材,比如三七,只是大過年的,巴巴地送藥材進京是不是……”兆頭不太好。
沈持:“……”還真是。
杜不寒皺緊眉頭:“待本官去尋個本地的百姓問問。”
和他說完這件事,沈持又忙了會兒別的,一轉眼又到了散值時分。他依舊騎馬去史玉皎營中,把得到的臘賜也帶了過去,到了正巧碰上她練完兵換了衣裳坐在暖閣裡喝茶,他問:“玉展呢?他有沒有被馬蜂蜇到?”
“蜇了兩下。”史玉皎淡聲道:“該。”
音落,裡屋傳來個聲音:“姐,你這麼說不厚道,要不是我被馬蜂追著蜇得走投無路,能跳江裡嗎?不跳江,去哪兒給你抓那麼大一條魚回來呢?”那條魚有小十斤了。
沈持脫下披風走進去一看,史玉展這小子眼睛都被馬蜂蜇腫了,睜都睜不開,只留一條縫,紅通通的,看著就火辣辣的疼。
“用藥了嗎?”
史玉皎猶在生氣:“沒藥,疼著吧。”
史玉展眼淚汪汪地看著沈持:“姐夫……”
沈持給史玉展比了個“等會兒我悄摸問大夫給你要藥。”的口型:“馬蜂把你逼得跳進了江裡?”
史玉展委屈地道:“它們一直追著我不放。”
沈持:“你捅它的窩,它蜇你,這不是一報還一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