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楚家做樣,有佛女的其餘幾世家也私下商議了一番,紛紛表示會依次舉辦花會,總不好吃了人家的又不還禮吧。
於是趁著春闈剛結束,吏部尚書孟燕山所在的孟家便也舉辦了花會。
孟家人素來熱絡,要請便一併請來了世家名門諸人,男女分席。
“都說孟家熱絡,真要講起來,這份熱絡背後可都是算計!”馬車上,江氏低聲教導著兩個閨女,“世家裡頭就數他家最圓滑,誰也不得罪,官家說什麼就是什麼,朱相說什麼也是什麼,真槓上了就開始和稀泥,打退堂鼓,兩手一攤就算擺了態度......”
聞言,吳三娘也笑著低聲道:
“孟十娘子在國寺也是數一數二的機靈,方丈誇她心靈,幾個佛女也沒有一個不說她好的,都說有人堆兒的地方必有孟十娘子。”
“她可不是什麼善茬,你別信了她那張嘴!”吳大娘子輕輕捅了吳三娘一下,好心提醒道,“我和她不少碰面,我回回都不朝她面前湊,她那個人,真是逮誰說誰,面上笑得和善,心底指不定怎麼糟踐人呢,比起十一娘,我最煩的還是她!”
“她說過大姐姐的不好?”吳三娘不樂意了。
“說過,還傳到我耳朵裡了,你說她到底是機靈還是愚蠢?不單是我,這京城裡的小娘子,哪個她不拿來說嘴?”
吳三娘在心裡給孟十娘子打了個大大的叉。
“阿瑩從前就被她矇住了,和她很是要好了一陣子。”江氏不客氣地揭著閨女的短,“孟家人自來都是那樣,你們注意著些就成了,還有......”
“阿瑩瞧好阿琪,身邊別離了丫鬟,今日曲家人也在,倒不是怕他們敢動什麼手腳,不過是防著膈應罷了。”
姐妹倆忙道了聲好。
吳三娘摩挲著手指上那枚不起眼的寶石戒指,暗道,孟家與曲家是姻親,即便母親不說,她也已經做足了準備。
......
孟家花會設在了東西兩院,中間隔著植株環繞的林立假山。
西院裡。
許五娘子和莊六娘子幾人正圍著吳家姐妹小聲說著話。
莊六娘子挽著吳三娘不知說了句什麼,旁邊的許五娘子聽到了,指著自己的新手釧笑不可仰。
吳大娘子忙替許五娘子拉下捲起的袖子,沒好氣地點了下她的額角。
江氏與嚴氏、劉氏坐在不遠處的石桌前,一邊聊著家常,一邊用餘光關注著兩個閨女。
劉氏見了,笑著將面前的瓜子朝江氏那邊推了推,道:
“都說江妹妹是最疼孩子的人,你瞧瞧,這麼大的孩子了,去說個話都要牽腸掛肚的,那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孩子身上!”
“表嫂慣愛取笑我!”江氏笑著用帕子掃了劉氏一下,湊上去朝一旁揚了揚下巴道,“從沒聽說曲家還位小娘子,那位曲大娘子,是什麼來頭?”
劉氏也朝前湊了湊,低聲道:
“聽說是曲二爺的庶妹,自小身子不好,養在祖宅的,所以咱們才不知道。”
嚴氏仔細瞧了瞧面如銀盤的曲大娘子,磕著瓜子接道:
“可我看她那相貌,可不像曲家人......”
“我瞧著也不像,曲妃娘娘是多標準的瓜子臉。”劉氏抿了口茶水,“可曲家對外就是這麼個說辭,誰還管她像不像......”
“曲家還打著送個女郎進宮的主意?”江氏嗤笑一聲,滿含鄙夷道,“也不瞧瞧官家都什麼年紀了。”
嚴氏朝四周望了望,也跟著翻了個白眼。
“我的妹妹,你說你,自來就是這麼個耿直脾氣。”劉氏從牙縫中擰出瓜子皮,嘖嘖道,“咱們瞧不上這樣的做派,可架不住人家豁得出去啊!要是官家再年輕個二十歲,只怕咱們也沉不住氣,前幾日你表兄還說要多留一留六娘子,打量著我瞧不出來?他不就是想著等新......時送六娘子進宮?”
新朝兩個字被劉氏含糊了過去,可三人都心裡門兒清。
“可真是一對的表兄弟,我家那老東西,從前也打著等......送三娘子進宮的主意,被我好生斥了一頓才算歇了念想。”
一提起這個,江氏就忿忿不已,那宮裡能是什麼好去處?
嚴氏聽到兩人這樣說,嘆了口氣感慨道:
“還好我家沒有女郎......”
說罷立刻惹來江氏與劉氏的怒目而視,嚴氏只得訕訕地抓起瓜子一人賠了她們一把。